尘归尘土归土：“直销大王”操盘，华仁药业纸上富贵湮灭（下）
来源： 市值风云
作者 | 紫枫
接上文：《华仁药业：12个涨停板的“妖股”是怎样炼成的（上）》
四、周希俭时代
2016年1月27日，华仁药业以“拟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为由再度停牌，这次又停了半年。
但是，真正的停牌原因可能是上文提及的重大资产重组失败后市值蒸发一半，导致控股股东的股权质押情况愈加恶化，只能继续“龟缩”，稳住股价。
面对华仁药业连续两年业绩大幅下滑和市值蒸发过半的情况，大股东华仁世纪想要从控股地位上退下来，在前两次重组未果的情况下，再出一招。
（一）“掌门人”周希俭
2016年7月12日，上市公司发布重磅公告，华仁世纪拟将其持有的1.74亿股（占公司总股本26.46%）转让给广东永裕恒丰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永裕投资”）及其一致行动人永裕恒丰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永裕管理”）。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变更为周希俭。
本次交易对价高达16.58亿，均价为上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即9.53元/股。
下图是交易前后的股权变更表：
周希俭周董事长的来头可不小。
根据公司公告和中脉健康产业集团官网显示，他是现任中脉健康产业集团董事局主席，道和投资产业集团董事长，是国内鼎鼎有名的“直销大王”，有媒体称其与天津那位老总齐名。
中脉科技集团是国内第一家拥有直销牌照的公司，在直销界赫赫有名，而周董事长取得成绩在业内也广为人知。
下图是网上流传的中脉科技部分产品列表：
（来源：南京中脉科技官网）
还记得当年媒体报道的两万元一张理疗床垫吗？就是出自这家中脉科技集团！
（中脉远红磁性旅行床垫）
据说只要睡上一年，什么病痛，什么烦恼统统消失，你信不信？
此外，有意思的是，7月12日发布的详式权益变动报告书披露了永裕投资的财务数据：
而且，永裕管理成立于2015年11月29日，首批出资于2016年2月实际到位，暂未开展经营活动。
永裕投资连续三年的营业收入为0，且在最近三年累计亏损33万，永裕管理连财务报表都没有，居然能财大气粗地掏出十几个亿，其“壳公司”的意味浓重。
在这位“大金主”领导下的华仁药业，能不能复制中脉科技的销售奇迹？
周董事长的历史战绩太振奋人心，持股小散们仿佛已经看见两年前的12个连续涨停板走势。
由于市场相当看好华仁药业未来的发展，股价复牌后，仅41个交易日大涨近1倍，同期的创业板指数涨幅仅0.19%。
请看下图：
事后复盘分析，本轮股价上涨的背后似乎是有庄家在操盘，相关内容将在下文描述。
9月6日，上市公司的董事会与管理层完成“大换血”。其中，周希俭正式出任上市公司董事长，周希俭的堂弟周强担任上市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和总裁。
巧合的是，这一天也是华仁药业该轮股价大涨的结束。
周希俭及相关人员获得华仁药业的控股权后，能否延续其过去的神奇表现，带领上市公司走向辉煌？
请继续往下看。
（二）转型“直销”公司？
周董事长的转型思路很清晰，就是改善原有业务的销售模式，并将其“老本行”模式移植到上市公司经营上。
根据2018年半年报的公司业务概要描述，对于输液业务，公司采取差异化销售策略，进行客户分级管理，加大市场拓展力度。
与此同时，重点发展腹膜透析业务，利用产品优势，通过组建肾病医联体，推动品牌发展和促进产品销售。
2016年8月11日，华仁药业联合山东诺安诺泰信息系统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诺安诺泰”）设立山东易联互通医疗科技有限公司，致力于发展肾病医联体产品，顺便卖自家的腹膜透析液。
值得一提的是，永裕投资是诺安诺泰的股东之一，果然有好处先考虑自己人呀！
在制定公司原有业务的销售改革方案后，周董事长开始把自己最擅长的直销作为公司业务的开拓方向。
2017年1月23日，上市公司发布公告，称公司开发的肠内营养产品具有巨大的市场空间，由于健康产品适合直销模式，因此拟申请直销牌照，拓宽销售渠道，创新销售模式。
不仅销售保健品和输液产品，周董事长还瞄准“颜值经济”。
9月13日，华仁药业旗下子公司与自然人董德、徐喆共同出资设立广州华仁医疗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仁医疗”），其经营范围包括销售健康产品和化妆产品等。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直销博客网的报道，董德同样是直销界大佬，曾在直销巨头月朗国际工作。
当然，大动作还在后头。
2018年10月16日，华仁药业宣布筹划重大资产重组，拟收购韩后化妆品股份有限公司股权，并在11月2日签署《诚意金协议》，相关重组细节仍未公布。
周董事长耗巨资收购韩后，是想进入化妆品领域吗？
话说回来，周董事长执掌华仁药业已经2年多，交出一份什么样的成绩单？
下图是华仁药业2017年和2018年三季度的利润表部分科目的数据：
从上表得知，华仁药业的扣非净利润在2017年是4400万，同比猛增52.35%，但仍未超过2014年的5700万，且在2018年前三季度再度出现负增长，业绩波动较大。
而且，由于周董事长在销售环节的改革较为激进，上市公司销售费用的增长速度极快，连续两年大涨36%以上。
此外，华仁药业的2017年年报显示，上市公司的应收票据和应收账款合计达8.27亿，占用公司大量资金，资产使用效率降低，上市公司出现流动性风险或大账坏账损失的风险大增。
上市公司交出一份差强人意的成绩单，难道是周董事长的“灵光”不再？还是他的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事后复盘分析，除了改革上市公司原有销售模式、布局保健品和化妆品领域，周董事长显然没有忽略二级市场那正茁壮成长的“韭菜”们。
毕竟，只要能来钱，掏钱的是韭菜还是中老年人无须在意。
五、股价闪崩的始末
自2018年2月9日起，华仁药业的股价突然出现断崖式下跌，7个连续“一字”跌停板把所有持股小散“掩埋”在悬崖下。截止2018年年末，股价的跌幅竟达80%，无数中小投资者血本无归。
市场把这次股价闪崩归因于华仁药业的高折价配股方案。
这背后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其他因素在同时发挥作用？
请听风云君细细道来。
（一） 上市公司被高度控盘
按照惯例，我们先看股东户数的变动：
从上图得知，2017年年末的股东户数仅1.56万户，比上一个季度减少23.58%；户均持股数量则高达6.34万股，同比增加30.85%。
根据2017年12月29日的收盘价13.83元/股测算，人均持股市值高达87.65万元，绝对不是一群散兵游勇能达到的市值，更像是有“幕后黑手”在做庄。
而且，根据二级市场的股价走势特征，也能看出华仁药业的股价疑似受到庄家操纵。
请看下图：
同期创业板指数下跌6.25%，而华仁药业的股价在半年内大涨124.72%，完全独立于指数走势。
此外，股价走势呈小碎步上行且缩量明显，并出现频繁的长下影线，符合此前风云君在多喜爱和大连圣亚案例（下载市值风云APP搜索“多喜爱”或“大连圣亚”）中提及的庄股走势特征。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走势呢？这或许与周董事长有托起股价的需求有关。
自周希俭入主华仁药业后，便手脚麻利地把裕丰投资和裕丰管理的所有股份悉数质押，此事还一度引起交易所的关注，并要求上市公司解释质押款的去处。
上市公司含糊地给出一个理由，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前文提及，华仁药业股价从9月6日起开始跌跌不休，8个月大跌43%，控股股东质押的股份估计离触及警戒线不远。周董事长可能是第一次知道股权质押居然还有被动减持风险，要知道，以前干直销可没这事。
因此，即使周董事长没有出手“协助”股价上涨，态度至少是乐见其成。
然而，周董事长怎么也没想到，这事居然还发生了第二次！
（二） 实施配股引发股价闪崩
目前，A股再融资的手段包括增发、配股和可转债等。
前文提到华仁药业的较大应收账款占用公司大量资金，可能导致大量坏账。因此，华仁药业的再融资需求迫切，在定增受限的情况下，上市公司果断选择了配股方式，向各股东们伸手要钱。
2017年6月20日，华仁药业发布配股预案，拟按照每10股配售不超过2股的比例，即配股总数量不超过1.97亿股，向全体股东配售。
募资金额预计不超过7.03亿，配股价格大约为3.56元/股，用于偿还有息负债和流动资金。配股方案获批后没几天，华仁药业宣布配股停牌，进入配股缴款期。
下图是上市公司配股进度时间表：
备注：股价为后复权价格
配股工作快速推进，股价小碎步地上涨，持股小散们没意识到接下来的一幕可能会成为其一生的噩梦！
2月9日，华仁药业复牌，股价出现连续7个“一字”跌停板，市值迅速蒸发6成；随后，股价出现微弱的反弹后继续惨跌，8个月累计跌幅高达80%。
截止10月30日，华仁药业的股价仅为3.17元/股，跌破配股价，下跌的惨烈可见一斑。
请看下图：
看着巨大的股价跌幅，除了“庄股闪崩”，风云君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理由来解释。
与此同时，根据股东户数图显示，庄家疑似在跌停板打开后派发大量筹码。
请看下图：
从上图得知，在2月28日，华仁药业的股东户数猛增至7.6万户，增幅高达3.9倍；户均持股数量大跌至1.55万股，跌幅达75.5%。
结合K线图走势观察，在这2个月间仅2月26至28日3天的成交量达38.11亿，换手率达50.3%，筹码在这3天内出现大量换手。
实施配股为什么会成为庄股闪崩的“导火索”？
结合公开信息分析，风云君认为有以下几个理由：
1、停牌前，华仁药业的股价高达15.8元/股，与配股价格3.56元/股相比溢价343.82%！这是一笔巨大的纸面财富，只要获配股份上市流通，争相卖出配股是大概率事件！
2、完成配股仅4天后，即股价出现第4个“一字”跌停板时，华仁药业宣布获配股票上市，主力们急于把纸面财富变现离场。
3、华仁药业的股价在配股前已非常贵，其市盈率高达471.31倍，远超同行业上市公司，估值缺乏投资吸引力。
4、华仁药业配股停牌期间，创业板指数正经历“小股灾”，出现上百只股票跌停的惨烈现象。华仁药业复牌的补跌动力十足。
本轮股价闪崩可把周董事长吓坏了。
前文提及，控股股东永裕投资及永裕管理的股权质押率高企，难以承受股价惨烈的下跌，只能不断地补充质押。
请看下图：
截止本文成文之日，由于进行10多次补充质押，永裕投资和永裕管理的股权质押率分别高达89.22%和78.35%。
被动减持的风险可不是闹着玩，随时有可能损失一个“小目标”。周董事长难道没有使出什么招暂缓股价的下跌吗？
如果说没有，那就太小瞧神通广大的周董事长。
（三）“协同”股东进场“控盘”
为了稳住股价，周董事长号召全公司增持股票。
2月22日，周董事长向公司员工发出增持公司股票倡议书，不过没有兜底承诺。
4日后，控股股东宣布，因看好上市公司前景，拟增持公司股份不超过2%，试图给下滑的股价打一剂“强心针”。
但事后证明，质押了大部分股份的控股股东只是一只“纸老虎”，仅增持1000万元就草草了事。
又过5天，上市公司宣布，8名管理层人员及其配偶在2月27日至28日合计增持17.36万股，增持金额不超过120万，纯粹应付了事。当然，要风云君说啊，公司管理层也不容易，能挤出这么点钱就很给面子了。
稳定股价仅靠管理层和工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有些其他机构。继续看下文。
在股价持续阴跌，且上市公司未发布重磅消息的背景下，华仁药业在2018年中报的十大流通股东列表突然出现一轮“大换血”。
请看下图：
从上图得知，2018年中报的十大流通股东列表新出现5家信托计划和基金资产管理计划。
此外，云南国际信托有限公司-聚信5号集合资金信托计划在2018年二季度首次成为十大流通股东之一。
经研究发现，上述6家信托计划和资产管理计划在6家上市公司同期的十大流通股东列表上“协同”出现。
风云君统计协同股东情况，制作下表：
实丰文化与万泽股份有3位流通股东与华仁药业一致；联泰环保、盛迅达与天沃科技有2位流通股东与华仁药业一致。
而且，6家上市公司的十大流通股东列表中至少有5家信托计划和资管计划，且基本是华润深国投信托、鹏华资产和云南国际信托公司旗下产品。
或许由于信托计划和资管计划“扎堆”，华仁药业和上述5家公司的股价走势高度相似。
上述信托计划和资管计划披露的信息较少，难道他们都是基于价值投资买入的吗？
结合它们的持仓、占流通股比例、股价走势以及所投资的标的基本面情况来看，它们很可能是帮忙锁仓、稳定股价，而不是追求投资收益。
当然，我等就一个百乐门代客泊车的小弟，哪能知道大爷们的真实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