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为“和而不同，思想无界”的CC讲坛第52期演讲2023年2月24日在北京举行。来自海南医学院助产专业中国VBAC项目发起第一人、教授张宏玉出席，并以《生命的诞生，让分娩回归自然的状态》为题发表演讲。
以下为演讲全文：
现场有多少人生过宝宝？生孩子，什么感觉？快乐的，我听到一个人说是快乐的，但是他是一个男性。
说到分娩，很多人都会想到很疼很痛苦，目前我们国家的分娩形式——剖腹产率是很高的，大概在五年前，我遇到这样一个妈妈，她特意来找我，她第一胎的分娩就打了催生针，打了4天催生针也没有催出来，最后就转成剖宫产了。
她怀第二胎的时候就格外小心，结果到了8个多月产检的时候，胎心越听越不好，可能很多妈妈有这样的经历，这个时候孕妈妈很紧张，折腾了好几天，一到晚上就特别的焦虑，就感觉到可能这个宝宝就要不在了，在这种紧张的趋势下，又做了紧急的剖宫产。
这个宝宝是个早产的宝宝，只有4斤多，后面就在氧气箱住了十几天，但不幸的是这个宝宝后面被诊断成自闭症，不会说话，不能和大人交流，大小便也不能自理，这是一个妈妈痛苦的分娩经历。
我们把这种分娩叫做产科的干预分娩，就是有很多的干预措施，医学手段也用了很多，比如打催生针、上水囊，生的时候要侧切，这些都是产前恐怖的字眼，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呢？
实际上我觉得这是一个思想的困境。便捷的医疗环境进入了我们的社会系统的时候，我们也逐渐忘记了本能和生理分娩状态。过多的医疗介入，它就变成时时有风险，处处有风险，分娩由自然事件，就变成了一个医疗事件了。
产妇被当成了病人的时候，整个孕期都在做检查，你早期刚怀孕告诉你有流产的风险，可能还会有宫外孕的风险，然后你在怀孕期间宝宝可能有各种各样的风险。你的宝宝胎心可能不好，你的胎盘可能不好，到分娩的时候你的子宫可能有出现了问题等等。
而实际上分娩是一个本能自然的事件，这个是毋庸置疑的，这是我们从远古走来应该有的能力，本来就是如此，我们人类和其他的哺乳动物一样，通过自然的规律来完成了人类的分娩。
当然也会有一些不好，也会有一些危险。比方说有这种情况，叫前置的胎盘，胎盘会把子宫的出口挡住，如果没有医疗救助，会导致产妇死亡，但是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把所有的产妇都当成了这种危险的病人，几乎没有一个正常的产妇，你到医院来评估，只要怀孕的人，你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们医院内的分娩就像这种是全副武装的，大概我数了一下，一个产妇分娩的时候会绑着7根管子。我们花了这么多的价钱，付出这么多的资金，能够保证母婴健康也值得。非常不幸的是这种过度的医疗反而增加了风险。
对于分娩这个事情不是说越多的干预越好。我们看一组数据，从世界范围内来分析，以自然分娩模式为主的荷兰和以产科的干预的模式为代表的美国，我们看一下它们对母儿结局的影响，荷兰的生产率是很高的，它的孕产妇死亡率只有十万分之七，荷兰的婴儿死亡率只有千分之二点六。
相反美国模式，它的费用是最高的，人均1万多美元，它的麻醉分娩率高达70%，世界水平最高，它的顺产率只有百分之六十多，最不能容忍的是美国作为世界上一个高度发达的国家，它的新生儿死亡率是稳居世界最高的十个国家之一。
对于美国这样一个高度的工业化国家，它的费用那么高，为什么它的新生儿死亡这么多呢？
我们从数据上看到，它的第一天死亡率是最多的，说明婴儿刚生下来就死了，说明和分娩的关系很密切，那么这个就提示大家高度的医疗化，过多的干预的措施，对新生儿是增加了风险，而不是降低了风险。
另一个业内广泛关注的问题，就是它花了这么多钱投入，它的孕产妇死亡率从八十年代开始一直都在持续的上升，2014年是十万分之十八，这个数据和我们国家的很接近，我们的孕产妇死亡率也是十万分之十八左右。
分娩作为一种本能的生理的过程，它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它应该是快乐的，它像你谈恋爱一样快乐，像你性行为一样快乐，因为它本身就是生殖系统的一种行为，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分娩可以很快乐，因为我们的宣传是有偏差的，一提到分娩大部分人都会想到恐惧，所以今天我希望在这里借这个平台，能够传播一种很温暖平静的感觉，让大家体会到分娩是快乐的。
如果分娩可以在一个安静的，不被干扰的环境中，有亲人的陪伴，你可以体会到像谈恋爱、像做爱一样的感觉，因为它本来就是如此。为什么催生反而生不下来，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需要催生？是因为我们人类就进入一个复杂的怪圈。
我们并不清楚为什么会发动宫缩开始分娩，但是我们总有各种的理由认为子宫是危险的，宝宝在里面一点都不安全，比方说你这个宝宝好大，越长越大了，你的胎盘可能老了，不足以支撑宝宝，羊水少了也不行，羊水多了也不好，羊水混浊了，听说过没有？你的宝宝在里面拉便便了。
那么为什么会诱发分娩？现在科学方面很多还在攻关，但是有一条是比较成熟的，就是宝宝成熟了以后，他本身的激素水平会发生改变，这样就打破了妊娠期间子宫的平衡。
本来孕期的子宫是安静的，不收缩的，是谁让它转化到一个收缩的状态？是宝宝。宝宝通过什么来诱发呢？通过他自身的腺体，他长大了，他的肾上腺激素分泌多了，然后打破了平衡，子宫就开始收缩，这是一个比较成型的道理，但我们人类就是过分的焦虑。比方说所谓的破水，只要一破水，我们就认为，宝宝在里面很危险，而实际上它只是分娩的一个过程而已，有的人就开始先宫缩，然后羊膜才破，有的人可能就先破水，然后慢慢的有宫缩。
总之我们就是太自以为是了，我们总认为我们想的是对的。对于这种胎膜早破的病人，通常我们就会点缩宫素。
这是最近的一个妈妈，她通过学习以后就给自己多争取了10个小时，本来中午就要打缩宫素，它一直坚持没有打，到了晚上的11点已经生了。所以现在很多人的分娩经历就是这样，所谓的医疗的分娩破水了就去放球囊，催生，除了打缩宫素还要打无痛，打完之后又生不出来。
可能很多人就说医疗手段这么高级，为什么打了缩宫素又要打无痛？为什么这么多的医疗措施没有帮我生下来？为什么我生完以后，我感觉自己很痛苦。
这里有一个科普，大家可能听了我们催生用的缩宫素就是人工合成的缩宫素，它与引发我们自然宫缩的缩宫素不一样，自然形成的是我们的大脑自己产生的，这两种物质不相同。
它和我们自身合成的有什么不同？首先它的产生不通过生物反馈，首先我们人为的干预可能会输得过量，过量了会有什么后果？宫缩会非常的强烈，超出胎儿能够承受的范围，超过子宫所能承受的范围，所以缩宫素会增加产后出血，增加孕产妇死亡，也会特别的疼痛，它会把羊水挤到这个破裂的血管中，产妇会突然的死亡，因为它超出了正常的宫缩的范围，另外它不会产生快乐，因为只有自己产生的这种缩宫素，它才有快乐的感觉。我们说的这种快乐的物质，实际上是爱的激素，就像谈恋爱一样，不可能说通过输入一个什么东西，你立刻就谈恋爱，爱的感觉是需要培养的，需要慢慢的拍拖，才能慢慢分泌快乐的感觉。
那为什么不要打麻药？打麻药不挺好吗？打上一点都不痛，我们有这么好的麻药，为什么不用？因为你的身体自己就可以分泌镇痛的药物，刚才我们说的缩宫素这种物质，它就是让你飘飘然，很幸福的这种感觉，很快乐，并且让你遗忘痛苦。
为什么母亲生完一个宝宝还会再生？为什么母子可以连心？为什么母亲总是对她的后代义无反顾？实际上世界很复杂，我们说什么冷漠欺骗，但是每到母子之间这些冷漠总是会被击的粉碎，如果天地间母子的真情都不在，我们可能真的没有必要存在。我们到底为什么而活，我们就是因为有热热乎乎的一家人，这种亲情的延续就是从分娩中缩宫素的产生开始的。
当母亲生完宝宝，放在母亲胸前的时候，有科学家用红外线来照射，发现母亲整个的胸前温度都上升了，会有光出来，爸爸也有助于分娩，但是很多爸爸都被隔在了产房之外，所以下次一定要陪你的太太生宝宝，她就会产生大量的缩宫素，她会体到缩宫素那种感觉，温暖的爱的感觉，就像谈恋爱和做爱的那种感觉。
另一种激素就是内啡肽，内啡肽就是一种天然的镇痛物质，它比合成的吗啡物质的镇痛效果要强200倍。所以你自己有镇痛药，你干嘛要打无痛呢？应该找到你的内啡肽。
其实麻醉药物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个是它阻断了传递宫缩的神经，麻药就是从脊柱里面打进麻药，一旦用了麻药，它就把传导宫缩的神经阻断了，所以你就不痛了，我们是要不痛吗？我们是要宫缩，生宝宝我们要宫缩，打麻药阻断了神经，我们的内啡肽和缩宫素的内在浓度都降低了，宫缩就没有了，所以我们创造了另一个问题，不痛了也不生了。
人真是太厉害了，我们太能了，宫缩没有了，我们又打合成的缩宫素，合成的缩宫素会怎么样？会导致过强的宫缩，胎儿受不了，宫缩太强了，胎儿胎心又不好了，所以很多人折腾来，折腾去，反而阻碍了自然而快乐的方式。
大家可以看到美国的麻醉分娩已经到了71%，但它的剖宫产率也是30%多，并没有降低。
另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麻醉药物它是通过胎盘的。我们看一下这个模型，宝宝在子宫内，它是通过胎盘的，也就是说胎儿也要跟着您吸麻药，那么麻药对胎儿是会有潜在的影响的，可惜我们追踪的数据不够，所以这里我就不过多展开。
还要特别强调一点，就是出生以后很快就把宝宝的脐带剪断了，这个错误只有人才会这么做，其他的动物都不是这样的，你看小狗、小猫它生完孩子以后，它就在那趴着，它们不会去动这根脐带，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情况？就是胎盘要过一会儿，要过一会儿才会从子宫壁上脱离下来。
大概在3~5分钟的时间，胎盘会继续给小宝供应大概100毫升的血液，最终子宫收缩会让胎盘的血几乎全部的都供给了新生的宝宝，这个过程称之为晚断脐的过程。
晚断脐的过程可以预防新生儿的贫血，多给了小宝100毫升左右的血液，如果你过早的把脐带夹住了，血液就会留在胎盘中浪费了。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自然分娩？是因为自然分娩会给宝宝更多的自然的馈赠，而我们过多的干涉会阻碍了很多他们很多的益处。
好，回到刚才一开头我讲的两次剖宫产的妈妈，她准备第三次生产，大概在2013年，所有的医院都不提供剖宫产后的顺产，她剖了两次了，属于高度风险的，但是她说我两个宝宝都剖的不好，你帮帮我，我死活都不想再剖，我就很勇敢的给她做了陪伴，我说妈妈你不要这么沮丧，我们一定要安全。
她当时说了，死活我都不会剖宫产，你不用担心的，出了什么事我都不会怨你的。那一个晚上我们共同的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晚上，妈妈的当时的状态就是一会儿走，一会儿呼吸，一会儿跪到地上，晚上自己还做了一碗面吃，很奇怪，在家里的妈妈只要放松下来，她并不疼，宫缩起来可以抖一抖，深深地呼吸，酸胀酸胀的感觉，但是并不是痛苦不堪，到了早晨起来，一个健康的男婴就出生了，这个是有点违反常规，但是健康的宝宝就是这样诞生了。
后来我就关注到了这样一系列的研究，把生病的宝宝和正常的宝宝来对比，就发现剖宫产越多，麻醉分娩越多，还有过早的断脐带，可能增加儿童自闭症的风险，所以我们在这里也希望更多的人关注这个问题，可能它不是单因素的，可能还有其他各种的因素，但是我们值得不断关注。因为只有宝宝健康，母子健康，我们才能真正达到我们医疗的目的。
目前来说，我们中国的剖宫产率还在持续上升，这是今年的数据，2022年某市，这里还是41%的剖宫产率，那么我们的孕产妇的死亡率和婴儿的死亡率，大家看到虽然有所下降，但是离发达国家的水平还差很多的一个距离。
所以我想我们要回到最初，既然过多的干涉会增加母婴的风险，我们叫尊古训，实际我们的中华民族是很会分娩的，这是古人告诫我们生孩子要怎么生？一定要安静，要做到无干扰的分娩，要创造一个爱的环境。
爸爸们也要注意，中国的爸爸们，你知道人家给你起了一个什么名字吗？叫影子爸爸，你们像影子一样就把工资交了。所以以后分娩的时候，你要从阴影中走出来，要拥抱你的妻子，要说我爱你，这可以促进产妇缩宫素的释放，内啡肽的释放，分娩是自带镇痛药的，分娩是可以自然进行的，你越放松，你的身体的缩宫素合成的就会越多，你的宫缩就会越好，你会越来越快乐，因为宫缩就是一个快乐的激素，缩宫素使你快乐。
另一个重要的元素就是分娩的过程中不要躺下，要保持自由分娩走动，自然分娩的走动，胎儿就容易下降，但是如果你打了麻药你就躺着不动了，所以要遵循我们中华民族传统的分娩文化，这里有6字真言：睡、忍痛、慢临盆。
我们要先把自己做好，把我们自己的分娩情况改善，然后我们就可以和世界来分享中国的智慧。我们先把自己做好，产妇和她的爱人一定要负起第一责任，每个人都是自己健康的主人。
尤其是分娩这个事情，大家一定要树立的一个概念就是，它是生理事件，你不是病人，并且分娩这个事情是你的身体，你的宝宝，你的子宫，并不是说到了一个多么高级的医院就能帮助你，就能让你万无一失，不管是医院多么高级，都要靠你自己慢慢生，是你的宝宝，你的子宫。
所以如果你了解了分娩的进程，如果你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如果你是放松的而不是紧张的，你的缩宫素就会分泌的越来越多，你的内啡肽会让你很舒服很兴奋。
好，祝福大家也能有这样的顺利的分娩。那么近十年来，我们通过各种的途径，通过包括临床，包括会议的授课，也进行了很多的努力，那么中国的分娩方式也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正像刚才所说，剖宫产率远远高于其他国家的水平，所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再给大家传递一个信息，就是做过一次剖宫产的，你下次的分娩如果没有绝对高危的情况，你是可以顺产的，成功率很高。这是我们在山东荣成县的一个研究的结果。
在有过剖宫产的产妇当中，大部分的是可以顺产的，一次完美的分娩体验应该是没有任何干预，没有催生，没有打无痛，没有侧切，有老公陪伴，可以跪着生，然后小宝的脐带可以很晚剪掉。当一个小宝放到母亲胸前，吮吸母乳的时候，就会达到你一生中最嗨的一次，就像谈过恋爱的人懂得那种晕晕的感觉，这个时候分娩就不是什么痛苦的经历，而是爱的感觉。
中国人是最会生宝宝的，我们希望通过自然分娩，有更好的母儿结局，更少的窒息，更少的出血和更好的宝宝，让我们共同努力创造一个自然分娩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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