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贵州到北京：茅台黄牛的隐身术

从贵州到北京，茅台黄牛的隐身术

来源：北京商报

贵州篇

利用中老年人旅行团“打飞的”到机场倒卖茅台，成了黄牛党的新花招。日前，茅台机场官方发布消息，多条不同航线在特定时间内均可凭登机牌购买53度新飞天茅台。在社交平台上关于茅台机场的讨论板块中，针对茅台酒活动情况的分享以及相关航线的价格，成为讨论的焦点。而在北京商报记者的实地走访过程中，茅台镇当地以及购酒活动举办机场广泛存在黄牛，也成为当地从业者甚至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秘密”。尤其是进入年关旺季，因此前茅台采取一系列调控手段有所下挫的终端价格重新开始“转暖”，黄牛们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01、机场黄牛

北京商报记者从茅台机场方面了解到，全新的购酒活动包含了两个层面，分别是庆祝茅台至兴义新航线开通，于2019年12月18日-2020年1月17日进行的茅台酒销售活动，以及成都、武汉、长沙、大连、合肥、温州、昆明、南昌8座城市直达茅台机场的航线，于12月13日-19日开展的茅台酒销售活动。城市有所变动，时间有所不同，但政策一如既往。即限购两瓶53度新飞天茅台，限本人办理，需凭当日登机牌以及本人身份证在到达口购买。

本次活动与11月中下旬举行的购酒活动在时间上紧密连接，而这样的连续性对于黄牛而言，也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货品来源。事实上，关于黄牛“打飞的”购酒的传言在市场上广泛存在，并且随着茅台机场管理趋严，“打飞的”也不再局限于黄牛本人进行，而是采取了以免费旅游的方式在仁怀当地招募中老年人进行。消息显示，黄牛在仁怀当地招募老年人后，由茅台机场起飞，飞往航线涉及的周边城市后返回，借此获得购买茅台酒的机会，并从中赚取差价。

就此，记者在11月末赴茅台机场进行了实地走访。在茅台机场内可以看到，机场大厅最热闹的时间，便是特定航班到达茅台机场，大量人群聚集在到达口飞天茅台购酒处购买飞天茅台之时。在这些购酒人群中，确实有不少中老年。记者注意到，在部分中老年人群中有一名年轻男子统一收发身份证，在购酒完成后，这些人把已经装箱的酒用小推车迅速带出机场，这与常规消费者购买两瓶酒后采用购物袋拎走的方式截然不同。记者随后试图上前搭话，以如何能够成箱购买飞天茅台为由进行询问，但对方并未向记者过多描述，仅表示是一家人出门，购酒量较多所以采用装箱的方式。

尽管在茅台机场的众多购酒人中难以详细将黄牛进行区分，但有现场旅客在与记者交谈时表示，只要有差价存在就会有黄牛存在，只不过是目前茅台官方管控较为严格，黄牛更加小心罢了。

随后，北京商报记者就黄牛“打飞的”获取飞天茅台等相关问题与茅台机场茅台专卖店以及茅台集团方面进行了联系。茅台方面相关负责人表示，茅台目前针对市场上存在的黄牛问题确实已采取了诸多举措，不过具体措施有哪些、涉及到多个企业部门，还需要进一步核实。但截至发稿时止，记者并未得到详细回应。至于茅台机场专卖店的咨询电话则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对此茅台机场客服人员告诉记者，因专卖店工作人员需要在售酒处处理购酒事宜，因此不一定能及时接听电话。

02、手段多变

针对差价问题，记者首先通过携程平台查询了茅台机场相关航线的机票价格。以最新活动中的航线为例，由多彩贵州航空公司执飞的茅台机场至南昌航线以及南昌机场至茅台机场的航线，在12月21日的经济舱机票价格有1.3折的超低折扣，销售价格仅150元。这意味着，该条航线的单人往返价格仅为300元，加上相关附加费用后，总体价格也不过400元；昆明航空执飞的茅台机场至昆明航线在12月26日的价格为295元，昆明返回茅台机场的价格为294元，两者相加的价格不到600元。

那么，若黄牛试图通过带货的方式赚取差价，在茅台机场又能赚到多少差价呢？

在随后的调查中，记者在茅台镇上对当地的53度飞天茅台售价进行了了解。在国酒文化城外的多家商店外，记者注意到了写有“飞天茅台现货少量，今日有货”“今日推荐飞天茅台”等字样的宣传板。记者到店内进行咨询后了解到，53度飞天茅台的销售价格在2100元左右。若以2100元价格作为标准，单瓶53度飞天茅台的售价较官方1499元的售价高了约600元，两瓶酒的差价则为1200元。若以南昌航线400元的投入计算，该条航线单人能够带来约800元的差价收入。

不过有观点指出，这样的带货方式并不能大批量为黄牛带来茅台现货，或许这也是目前市场上大量小规模商店均表示仅有少量现货的原因，在此情况下，黄牛们需要开拓更多方式，尽可能多地购入飞天茅台现货。其中便包括雇人在茅台镇国酒文化城内的官方销售点排队购买。不过在调查当天上午记者到达国酒文化城时，因并未投放飞天茅台进行销售，而是销售两款价格较高的茅台酒产品，因此并未看到有排队的人潮。不过就该销售点门口庞大的蛇形排队栅栏来看，销售飞天茅台时排队的盛况可见一斑。

而当记者来到贵阳市时，在贵阳机场进行的茅台酒预约购买活动则衍生出了更新的一种黄牛模式。贵阳机场茅台专卖店的店员告诉记者，因为在贵阳机场进行扫码预约购酒，需要在预约成功当日进行购买，并且每日预约量有限，因此有黄牛会表示能够帮消费者进行“抢约”，并就此收取预约费用。店员表示，在贵阳机场附近会存在这样的黄牛，但这种形式，极有可能因恶意刷新被平台封号，而且刷单失败，消费者还会因此遭受到数百元的资金损失。据了解，自贵阳机场飞天茅台酒预约活动举办以来，已有众多消费者受到欺骗。记者在贵阳机场茅台专卖店内也看到了相关的提示信息。

03、控价艰难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茅台日趋严格的市场管控措施正与黄牛们花样百出的“套路”展开一场“拉锯战”，但这场“拉锯战”想要取得真正的成效似乎颇为艰难，即便是在茅台大本营茅台镇，黄牛的数量依然多得超乎想象。

有茅台镇当地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在茅台包装车间外广场上，国酒文化城外等地点能看到三三两两站在路边的人，他们就是所谓的黄牛。该知情人士告诉记者，这些黄牛看到他驾驶外地牌照轿车，则会主动上前询问。记者注意到，黄牛面对旅游装扮独自来到茅台包装车间广场的人表现出无动于衷。记者经过询问获悉，黄牛现在比较机警，对于个人担心是陷阱，而外地牌照的车辆则少了这份顾虑。

在业界观点看来，尽管市场管控艰难，但黄牛的谨慎也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茅台的管控措施在显现出效果。此前，茅台集团董事长李保芳便公开强调，“茅台酒是拿来喝的，不是拿来炒的，请不要做‘黄牛’，不要非法倒卖茅台酒”。随之而来的，还有茅台集团以及相关管理部门发布具体管理措施加入到茅台终端市场的管理当中。尤为值得注意的是，与天猫、苏宁等电商平台的合作，甚至在市场上引发了飞天茅台价格将持续下挫的观点，而这也是茅台为管控市场所进行的直营策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事实上，在当时北京商报记者针对此说法进行调查时也发现，北京市场上诸多烟酒行所销售的飞天茅台价格有所松动，与高峰时期的动辄2500元以上甚至是3000元的价格相比，最低报价甚至低于2000元，报1800元。

与电商平台进行合作所带来的效果也得到了行业人士的积极评价。白酒营销专家蔡学飞在分析茅台与电商平台的合作时认为，招商则类似于渠道专销的含义，产品的销售权由天猫苏宁等电商平台来主导，平台的产品销售形式更加灵活，完全由平台方控制，平台能够利用自身技术优势，为真正实现消费者直供提供了可能。

不过有观点依然指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市场上飞天茅台价格随着旺季来临又开始大幅上涨，这意味着只要飞天茅台的稀缺性依然存在，就无法真正杜绝黄牛的存在。而茅台酒一直以来供不应求的局面，除了炒家们在背后的作用以外，受地理条件限制难以大幅提高产能解决供需矛盾，也被视为重要原因之一。

据悉，目前茅台依然在推动扩产能工作，10月4日，茅台2020年度茅台酒生产下沙开启。按计划，2020年，茅台酒新酒厂将增加茅台基酒产能1500吨。但茅台方面此前也表示，茅台酒形成5.6万吨的生产能力，相关扩建工程投产后，相当一段时间内将不再扩建。这意味着，在产能与供需关系这一问题上，茅台难以根本性扭转现状。

不过，融泽咨询酒水营销专家刘晓威进一步指出，无法真正杜绝黄牛，稀缺性只是一个由头，这其中巨大的利润空间所带来的诱惑，才是问题根本。

北京篇

隐藏在消费者中间，暗中观察寻找买家成为了北京茅台大厦黄牛们的重要工作。日前，贵州茅台酒销售公司下发了《关于提前执行2020年一季度计划的通知》。该通知显示，自今年12月12日起，提前执行明年一季度计划，计划放量7500吨，主要投放于茅台经销商、自营店、大型商超和电商渠道四大售卖点。对此，北京商报记者走访北京部分终端店发现，目前茅台酒价格在2500-2700元不等，并呈现继续上涨的趋势。除此之外，记者还发现前阵子因为价格松动而生存维艰的黄牛党借元旦、春节旺季大有卷土重来之势。一边是杯水车薪的茅台控价政策，一边是哄抬价格的黄牛党，这场角逐从年初到年尾从未停止。

01、电话预约订购难

北京商报记者于12月11日走访茅台大厦内的贵州茅台酒厂驻京办事处了解到，在驻京办内一层的茅台专卖店，工作日9：00后均可以通过电话预约的方式购买茅台酒，每日限量预约60瓶，每人每月仅限预约2瓶，预约成功第二天通过预留信息在13：00-14：00间到场领酒。次日，记者于9：00开始致电预约电话，至9：40仍未接通。

对此，茅台大厦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呼叫失败是常有的事情，由于茅台酒较为抢手，因此要做好“拉锯战”的心理准备，短时间内都较难预约成功。但就经验而言，如若开始预约前的半个小时内成功接通电话，便能够有很大的几率抢购上茅台酒。

然而，在茅台大厦附近烟酒店的老板对记者表示，通过电话预约的方式很难成功购买，黄牛一早便抢占名额，一般消费者很难预订得到。

值得注意的是，在茅台驻京办领取现场，记者遇到一位自称手中有多余飞天茅台的“消费者”，该“消费者”向记者表示有意将刚刚领购的两瓶茅台酒出售，售价为2200元。当记者提出需求量不仅两瓶时，该“消费者”称可以想办法供货，供货一词说出口，这位“消费者”的身份就明了了。

对此，北京商报记者以电话方式采访了茅台大厦内的茅台专卖店，该店店员向记者表示，对于黄牛行为公司也曾推出一系列措施对其进行治理，但是由于购买消费者较多，无法明确分辨黄牛，因此也很难根治。当记者进一步询问具体的治理措施时，该店店员表示不便透露。

02、年底黄牛价上涨

事实上，在北京市场倒手售卖茅台屡见不鲜，黄牛不仅出售茅台酒，还会提价收购。据知情人士向北京商报记者透露，黄牛在不同时间段收购茅台酒的价格也会不同。其中，今年9月收购价格约为1800元，11月则上涨至2000元左右。

业内人士向北京商报记者坦言，除市场需求外，黄牛行为也会进一步干预市场需求。尽管官方零售价为1499元，但在北京市场较难以此价格购买到。有部分黄牛对产品蓄意囤货、提价，造成市场端产品短缺现象，价格也随之水涨船高。

12月10日，贵州茅台酒销售公司下发的《关于提前执行2020年一季度计划的通知》显示，自12月12日起，提前执行明年一季度计划。尽管提前执行计划，但是北京商报记者通过近日走访北京部分终端店发现，自中秋茅台酒的价格出现下降后，直至11月底茅台酒的价格持续提升，现阶段在2500-2700元不等，且由于双节的来临，价格仍然会只增不降。

近日，在走访西四附近的多家烟酒店时，记者询问了现阶段茅台价格在2500-2700元不等，其中最低价格为2550元。西四地铁站附近一家烟酒店的老板向记者表示，现在的价格入手比较合适，马上要过春节了，此后茅台酒的价格还会持续上涨。

结合中秋以来北京市场来看，茅台酒价格变化呈现出波动上升的趋势。此前，记者在中秋前走访市场时，茅台酒的价格为2900元。其中，部分烟酒店店员向记者表示，如若不着急用酒，建议在中秋过后进行批量购置，此时价格会出现小幅度下降，约为2500元，在该价格区间购入较为划算。

对此，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对北京商报记者表示，茅台酒价格波动，由于前段时间茅台开放了垂直电商以及商超端，因此对于渠道方而言具有一定的连锁反应，使得茅台酒的价格有所下降。但是，随着元旦以及春节的来临，市场对茅台酒的需求量攀升，这样消费端的消费需求是刚需性的，因此是比较真实的消费，从而进一步推动整个茅台酒阶段性价格上涨。

对于价格的波动，国盛证券发布研报指出，回顾2018年底，茅台酒团购价格在1600元以上时需求出现明显下降。2019年，茅台酒有半年多时间价格超过2000元，故此，消费者对于茅台酒价格的心理认知有所提升。

03、节后或迎小幅回落

据悉，此次茅台提前执行明年一季度计划，计划放量7500吨并不稀奇。据公开资料显示，2018年，茅台也针对春节这一特殊时间节点进行过放量7000吨的情况。尽管贵州茅台有意通过放量以及添加商超渠道的方式平稳市场价格，但是对于供求关系过于悬殊的市场而言，可谓杯水车薪。

之前茅台酒价格出现一系列波动，主要原因仍在于茅台对渠道进行放量。继Costco、物美、大润发等商超渠道后，天猫超市、苏宁易购也成为茅台综合类电商首批入围服务商。

对此，白酒资深专家蔡学飞表示，茅台酒长期以来价格较高，为防止市场价格高温不下的情况，茅台也积极对渠道进行相关放量，因此在企业有相应的动作时，对市场便会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应。而此次放量从一定程度上而言，便是为防止春节期间茅台酒价格过高以及顾客的增长。

然而，尽管采取多种方式进行控价，但是由于飞天茅台不仅仅拥有产品性，同时还具有金融属性，因此除了白酒消费者外，金融投资人、收藏爱好者均成为茅台的受众之一。

另外，朱丹蓬也指出，双节过后，茅台酒的价格在满足特殊时间节点消费刚需后，也会出现小幅回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