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新浪财经 张静卓 魏天谌 发自纽约
近日，国际知名保健品巨头GNC（健安喜）在美国申请破产保护，计划通过美国破产法第11章程序进行重整。在各大零售巨头纷纷退出历史舞台的当下，人们并不讶异GNC的破产，却也不得不感慨和思索美国零售业下一步的出路和命运。
品牌老店退出历史舞台：哈药20亿投资还有救吗？
6月24日，全球最大保健食品企业GNC申请美国破产法第11章破产保护，并计划关闭约20%（即1200家）位于北美的零售门店。GNC成立于1935年，于2011年4月在美国纽交所上市，曾连续二十年被评选为美国最大的营养品专业零售品牌。此前在全球50余个国家和地区拥有9000余家零售门店，提供1500余种健康类产品。在美国各大城市的商业中心，几乎都能看到GNC的身影。
（图片来源：Forbes）
GNC以线下专营店销售为主，其重资产模式决定了公司在这次疫情中遭遇了格外沉重的打击。公司以营养补充剂和保健品的研发、生产、销售为主营业务，并经销第三方同类产品，自主品牌产品销售约占总营业收入的50%。根据GNC公司2020年第一季度财报，由于新冠疫情影响，公司一季度经营业绩出现大幅下滑；截至今年5月6日，约1300家位于美国和加拿大的所属GNC门店因政府的要求等原因而暂时关闭。
GNC申请破产保护，也让它背后的最大股东——哈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承受业绩压力。
2018年2月，哈药集团与GNC签订收购协议。哈药集团拟以2.99亿美元（约20亿元）认购GNC发行的29.99万股优先股。在完成普通股的转换后，哈药集团持有GNC 40.1%的股权，变为GNC单一最大股东。根据协议，交易双方还拟共同出资在中国香港设立一家合资公司，负责GNC在中国大陆地区的经营业务。其中，哈药股份持有合资公司65%的股权，GNC持有合资公司35%的股权。
（图片来源：GNC中国官网）
破产消息一出，不少业内人士认为哈药集团或将受到重创，甚至表示其20亿元投资将血本无归。然而本次破产并不是直接破产清算，而是GNC为避免被清算解散而寻求的一种自救行动。根据美国破产法第11章规定，GNC在保持继续运营的同时将通过两个方案实现内部重整。两个方案包括独立重整计划及出售计划，两个方案将同步推进。据GNC表示，公司有望于今年秋季完成第11章程序。本次破产重整中，GNC北美以外的公司实体（包括GNC与哈药的合资公司）未纳入其第11章程序。
早在2009年6月，美国汽车巨头通用汽车也曾根据美国破产法第11章向法院递交破产申请，整个重整过程持续了40天。通用汽车在此过程中接受了300亿美元（约2100亿元）的注资，以清偿拖欠担保债权人的债务。仅仅一年后，通用汽车已经还清了全部贷款，并重返公开市场。
因此，申请美国破产法第11章破产保护意味着以允许企业继续保持运营为前提，制定重组方案和偿债计划，为各利益方合作解决债务问题留出一定弹性空间。而类似“哈药20亿元投资打水漂”等言论目前看来并无依据。
零售末世早已开启 新冠疫情雪上加霜
在电商蓬勃兴起、消费渠道日益多元的时代下，网络购物肆虐传统零售业确是不争的事实。新冠疫情的打击下，人们更加不会惊讶于那些零售巨头们此起彼伏的关店消息。美国知名服装品牌J.Crew（杰克鲁）、奢侈品零售商Neiman Marcus（尼曼·马库斯）、连锁百货J.C． Penney（杰西潘尼）均相继申请破产保护。老牌零售商梅西百货虽然未倒闭，但一季度巨亏36亿美元后，宣布将裁员3900人、关闭125家店面。
（图片来源：NBC News）
早在新冠疫情席卷全球之前，“零售末世 （Retail Apocalypse） ”就已经到来，过去十多年来，重实体店的传统零售商纷纷难逃关门大吉的命运。
疫情之前，据瑞银集团预计，截至至2026年， 美国将会有包括服装、电子产品、家具在内接近7万5千家实体店倒闭。在2018和2019年，美国每年就已经有约8000至9300家商店关门。包括上述的GNC此前就已面临资产过重、营收增长乏力的困境，在2019年6月时就曾关闭旗下约900家店面“减负”。
高额的运营成本是令零售商难以为继的重要原因。分析师指出，美国如今的人均零售面积接近24平方英尺，德国为3平方英尺，而中国只有2平方英尺，可见零售商店严重过剩。然而，美国人均销售额却在快速下滑，2010年至2013年间，美国拜访零售商店的人次就下滑了50%。
新冠疫情对于原本身陷囹圄的零售业是雪上加霜。市场研究机构Coresight Research曾预测本次疫情将导致美国今年至少关闭25000家商店，将使倒闭商店的数量再上一个量级。
根据彭博的数据，今年以来已经有16家债务规模超过5000万美元的大型零售公司倒闭，数量为史上之最，超过了08年经济危机的水平。
更糟糕的是，疫情或许将长期改变美国人的消费习惯。即使没有在本次危机中失去工作或收入下滑，在经济前景的巨大不确定性下，人们也不敢像之前那么大手大脚地花钱了。
彭博调查显示，大多数美国人表示在疫情封锁期间大幅削减了自己在新衣服、新电器、中意的品牌等方面的支出，而这些都是线下零售店的重点销售品类。在过去三个月内，23%的受访者表示购买了更多的平价商品，28%的人增加了囤货式的批量购买，41%的人购物频率显著下降。
5月份的最新零售数据显示，虽然整体零售销售额相比前一个月有所反弹，但仅是服装类的销售额相比于2019年同期仍旧下滑了63.4%。
这种习惯很可能会持续好一阵子。超过四分之三的受访者表示，即使经济恢复后他们很可能会增加储蓄、保持相对节俭的消费习惯。
随着美国多州二次疫情的爆发使经济重启计划停滞，这一趋势也许还将恶化，上半年大批零售公司倒闭很可能还只是个开始。
纽约资管机构的零售业分析师Kimberly Ma对新浪财经表示，今年零售行业已经过了最艰难的第一阶段，但下一阶段仍然非常难熬：随着经济逐步重启，人力、租金等成本也会随之上涨，再度挤压零售商已经十分微薄的利润空间，而且等待大家出门消费的意愿回升势必还需要较长一段时间，销售额也难以提升，许多商店不得不追加对店面的投资以招揽顾客，因此要面对更高的入不敷出的风险。
即使经济开始复苏，库存积压也将在一个较长的时间内困扰着这些零售商，Kimberly Ma补充道，在经济的复苏阶段，率先恢复的也是一些平价、必需用品的零售商，非必需类用品零售商的业绩前景仍然十分黯淡。
目光投向中国：打通线上线下新思路
在美国各大零售巨头纷纷退出历史舞台的当下，GNC的破产又能给传统零售业带来怎样的启发？
与美国的传统零售商遭到冷遇不同，中国的零售业由于成功打通线上线下、打造全数字化平台成为了全球零售业现阶段值得参考的对象。
彭博高级分析师Shen Li对新浪财经表示，“中国的互联网平台和线下零售商可以互相优势补充，从而都从合作中获益，提高各自的战略地位。”例如阿里巴巴持有联华超市、新华都、三江购物、银泰商业、高鑫零售等多家传统零售百货的股份。腾讯则持股永辉超市和家乐福（中国），京东持股永辉超市。
（阿里巴巴、京东、腾讯持股大型超市 图片来源：彭博）
此前，阿里巴巴CEO张勇、盒马鲜生CEO侯毅等公司高管都表示，中国零售业的未来就是全面数字化。目前看来，这个出路放眼世界都是如此。
新冠疫情的爆发使零售商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在传统零售商血本无归的这几个月里，电商却迎来了春天。6月初市场调研公司eMarketer发布的一项报告显示，今年以来美国电商销售额上涨了18%。虽然其增长无法弥补整体销售额的断崖式下跌，但对于大多数纯电商模式的公司来说，今年的业绩将显著优于往年。
不少知名商家终于开始将重点转向线上，在节约人工和房租成本的同时，实现商业模式的转型。知名快时尚品牌ZARA近日宣布，将关闭至少1200家门店从而节省运营成本，并将投入至少30亿美元发展电子商务。
Kimberly Ma也对新浪财经表示，向电商模式转型是零售商目前为数不多的出路之一，以耐克为例，公司上季度的营收令人失望，但是电商增速惊人，因此管理层已经调整策略，将未来电商占整体营收的目标比重从30%上调至50%。
但是，Kimberly Ma补充道：美国零售商目前的问题在于电商渗透率太低，中国电商拥有独一无二的数据优势和几乎普及全民的移动支付，美国在这点上望尘莫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