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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逃离”北上广的科技公司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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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科技公司在种种原因和诱惑下,转战二线城市,有人说,这是“降维打击”。这种“降维打击”真的有效吗?选择是对的吗?

趣店总部搬到厦门已经快一年了。

不同于北京四季分明的天气,位于厦门思明区环岛东路中航紫金大厦里的趣店新总部,从39楼落地窗向外看,蓝色海岸线和波涛中的金门岛尽收眼底。搬到厦门后,趣店的股价虽然翻番,但距离曾经的最高点仍很遥远。

在同样宜居的成都,锤子科技从北京搬迁不满一年,就宣告解散,而有意进入成都的人人车,此前也爆出裁员消息。

一线城市拥有最丰富的资源和人才,涌现出最多的互联网、科技公司,生机勃勃,但这也同样意味着最激烈的竞争,资源汇集在头部公司。有些公司就在种种原因和诱惑下,转战二线城市,有人说,这是“降维打击”。

这种“降维打击”真的有效吗?选择是对的吗?

厦门、成都的互联网野望

2018年7月开始,趣店分两批将总部从北京南迁至厦门,带来1000多名员工。

早在2017年,趣店创始人罗敏和厦门市政府就互相“看上”彼此,厦门对互联网金融的政策更开放,同时对趣店开出税收优惠、住房、医疗、子女教育等优厚条件。而趣店有厦门政府渴望的独角兽光环和互联网科技企业示范效应。

2018年1月,趣店在厦门以1.06亿元的价格购得5.3万平方米土地,均价2000元一平米。到当年年底,趣店创新科技园开工,园区总建筑面积达21万平方米。

趣店的“南迁”,恰逢其上市不久后业绩承压、股价跳水,以及北京市对新金融执行更严格的监管。而搬迁过程也颇具戏剧性,当时部分员工被派到厦门出差,不到两月后,却被告知北京不再设办公地点,之后只能要么留在厦门工作,要么离职。有些员工不愿意,还在网上抗议。当然,趣店也在那次搬迁中完成了一波“人员优化”。

针对质疑趣店搬迁是因为面临危机和节约成本的说法,趣店CEO罗敏曾如是回应:“趣店搬来厦门根本不是出于短期利益的考虑,而是因为厦门优美的自然环境和良好的营商环境。”

罗敏表示,每一个新兴的开放城市都需要积极拥抱互联网,他希望趣店能和阿里巴巴之于杭州一样,未来成为厦门互联网经济的一张名片。

罗敏的野心有点大。

厦门本土互联网企业有美图公司、四三九九、吉比特、美柚等。不过,它们的共同特点是,缺乏核心技术,难成巨头。

蔡文胜的美图就是一个高开低走的样本。2016年12月15日,美图公司在香港主板上市。如今,它却成为香港市场表现最差的科技股之一。其股票上市后一路飙升,2017年3月17日达到最高点18港元,市值逼近1000亿港元,然而随后却遭遇断崖式暴跌。截至8月1日,美图股价为2.24港元/股,市值降至94.5亿港元,仅相当于最高值的十分之一。

不过,凭借优美风景和优惠政策,厦门还是颇受欢迎。除了趣店,厦门还吸引了瑞幸咖啡、神州优车将总部落户至此,美团旗下的榛果民宿、美团研发总部也选在了厦门。

当然了,虽然都是被吸引而来,但和罗敏不同,陆正耀和王兴都是福建人,故乡情结或许占的成分更大。

江西人罗敏,则靠自己果敢激进的作风,赢得了厦门政府的认可,变成了厦门的宠儿。

今年4月底的厦门招商大会上,在罗敏的攒局之下,瑞幸咖啡董事长陆正耀、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都成为政府座上宾,一起被聘为厦门投资顾问。

作为投资大使,罗敏很卖力地将自己的朋友圈引荐给了厦门市政府。5月11日,唱吧创始人陈华、松鼠拼拼创始人杨俊;5月16日,梅花创投创始合伙人吴世春、小牛电动车创始人李一男、福佑卡车创始人单丹丹、蜜芽创始人刘楠等也来到厦门。

不过,如今的趣店,却与美图颇有难兄难弟之感。金融监管风暴之后,趣店从现金贷、汽车金融租赁走向助贷模式,利润空间大幅下降。而在业务多轮试错中,趣店也继续着一波波优化人员。2018年第三季度,趣店营收同比增速下降到了32%。截至7月31日,趣店的股价已经跌至9.12美元,较发行价跌去了62%。

在成都,企业和政府的故事演绎出了新版本,政府投资的大意值得引以为诫。

2017年7月,挣扎在破产边缘的锤子科技创始人罗永浩四方奔走拿到10亿元融资救命钱,其中6亿元由成都市政府(后被证实是区属国有企业“成都东方广益投资有限公司”出资,而非政府直投)投资,希望“大力打造电子信息产业生态圈”。作为回报,罗永浩6月就在成都注册了锤子科技的成都分部。但入驻成都仅一年多,锤子科技就曝出解散成都分公司的消息。

今年1月18日,人人车创始人李健在朋友圈透露,人人车将在成都建立第二总部,并感谢金牛区政府提供的40亿元资金支持。但离奇的是,李健在不久后却悄悄将这条信息删除了。据易简财经报道,一位接近成都市政府的人士表示,40亿元是不可能的,或许接近4亿元。

随后的6月14日,人人车爆出裁员消息,人人车发布裁员邮件,裁员60%。这是今年以来人人车第二次大规模裁员。足见残酷的市场竞争下,资金输血和政府支持并不能拯救危机深重的企业。

二线城市暗战:争夺互联网第二总部

不止是厦门和成都,在新经济版图和互联网“第二总部”名号的争夺上,不少二线城市正在摩拳擦掌。这也暗合了当下房价高企、人满为患而“逃离北上广”的潮流。

实际上,自2012年起,民营企业设立“第二总部”的浪潮就在国内兴起。

据长江日报不完全统计,2012年至今“第二总部”落户武汉的企业已经不少于19家,这些企业包括:科大讯飞、小米科技、小红书、慕声科技、跟谁学、尚德机构、猿辅导、东方梦幻、滴滴、奇虎360、摩拜单车、神州数码、青藤云安全、航班管家、沪江教育等。

2017年10月14日,雷军宣布在武汉建立小米武汉总部,总投资230亿元,还发起了120亿元的产业基金。雷军随后在微博高呼:“大武汉,小米来了!”此后,小米集团、金山软件、顺为资本落户光谷。武汉市还规划占地500亩的产业园给小米。

除此之外,2018年8月,小米以6227万元拿下2.86万平米的光谷东地块,将建武汉总部大楼,楼面价仅为1975元/平方米。该地块靠近地铁11号线地铁口,位置优越。

如今小米已在武汉招聘600多人,小米集团《搬迁员工相关福利政策》显示,在2019年3月底前从北京迁往武汉、南京的员工,将获得不小的奖励,包括基本工资不变、3万元搬迁福利费、不受当地限购政策影响可立即购房等等。

为了夺得互联网公司的“芳心”,二线城市地方政府的诚意直接表现在土地价格上。与趣店、小米类似的,映客以极低价在长沙买到了一栋楼。2018年9月,映客直播子公司在长沙拍下一块4.9亿元的地皮盖楼当作第二总部,楼面价为3500元/平方米。据悉,项目总投资12.6亿元,总建筑面积约14万平方米。未来将打造成包括总部办公、众创空间、创意工作室等商业综合体项目,预计2020年底主体封顶,2021年投入使用。

房价高企正是促使互联网公司“逃离北上广”的因素之一,东莞也因此成为华为的第二总部。从2018年5月起,华为“外迁”的传闻就不断,一度被演绎为深圳和东莞“争夺华为”之战。其实,随着业务扩张和产业链外溢,华为终端总部落户东莞松山湖早已板上钉钉,但这项决策毕竟与“跑路”相去甚远。华为数次出来辟谣,说总部不会离开深圳。最终,从结果来看,深圳还是“胜出”了。

与此同时,十多年间,华为在东莞的布局,从最初的加工基地,逐渐转向了研发机构等产业链前端。而考虑到地价、房租、水电、税收和人工成本等,从深圳到东莞,企业综合成本可以节约30%左右。如今的东莞松山湖,科技公司云集,大疆、酷派、菜鸟、京东等都已入驻,名声大振。

北上深杭地位难撼动

虽然二线城市在大力招商,但一线城市的地位还是难以撼动。

若问中国互联网、科技最发达的城市是哪些,从各个维度衡量,北、上、深、杭的排名应该没有争议。

《中国企业家》梳理在美上市的中概股科技类公司发现,在86家市值1亿美元以上的美股科技上市公司中,总部位于北京的企业多达38家,随后分别是上海(14家)、深圳(8家)、杭州(6家)、广州(3家)、南京(1家)。

据《中国独角兽报告:2019》,截至2018年12月31日,中国地区广义独角兽161家、总估值7134.9亿美元,北京吸纳和催生独角兽74家全国第一。从地域分布来看,独角兽集中“北、上、杭、深”的特征维持不变。

不过,与此同时,以南京为代表的城市开始突破“北、上、杭、深”限制,新一线城市独角兽崛起。从新生54家企业来看,2018年新增城市合肥、青岛、成都和香港开始诞生独角兽,南京、武汉、重庆等地数量均有增加,其中南京表现最为突出,共新生5家企业。

独角兽企业的出现与天时地利人和有关。

首先,与当地的投资机构是密不可分的。根据基金业协会私募基金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3月底,上海、北京、深圳、浙江四个地区的管理基金规模高居榜首,特别是上海和北京两个城市资金十分充裕,这就给独角兽企业融资提供了极大便利。

其次,人才也是独角兽企业涌现的重要因素。我国高校主要聚集于“北、上、深”三地,因此高素质人才流入当地企业的可能性很大,为当地创新创业企业的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力资源财富。

反观创业圣地硅谷的诞生,逻辑一脉相承。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来,微电子技术高速发展,硅谷逐步形成的,附近有一流大学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以及众多风投机构,在风投机制的催化下,诞生了谷歌、Facebook、惠普、英特尔、苹果公司、思科、特斯拉、甲骨文、英伟达等巨头,以及高技术中小公司群,融科学、技术、生产为一体。

总体来看,北上深杭的互联网产业实力雄厚,资本、产业、技术、人才密集等优势难以撼动,强者恒强、弱者愈弱的马太效应凸显。

而这四大城市的产业也各具特色:北京高校云集,金融资本雄厚,IT企业数量全国领先;深圳是全球公认的硬件产业中心,全球手机近七成出货量、平板电脑近45%出货量来自这里;上海外资企业云集,而且是全国网络游戏和手游的大本营,同时也是中国集成电路产业集聚地,O2O、互联网金融等欣欣向荣;在杭州,阿里可以说孕育了整个电商体系,美丽说蘑菇街、有赞、云集、三只松鼠、如涵控股等等公司,都和阿里有着相似的基因,更不用说因“三通一达”而腾飞的桐庐。互联网巨头也正在成为创业者辈出的西点军校。

北上深杭之外,其他城市当然也有本土的互联网、科技公司。比如,厦门有美图,珠海出了金山、魅族,还有武汉的斗鱼,重庆的猪八戒网,成都的咕咚、Camera360、迅游等……不过大都偏安一隅,远离竞争中心,终究难成大气。

只是,成不了“中国硅谷”,当不了巨头,也还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定位的。对于城市而言,北京、上海固然繁花似锦,但厦门、成都也有自己的小确幸。对于公司来说,也是同样道理。

参考资料:《厉害了,光谷!19家一线城市互联网企业在此建立“第二总部”》,梅中客《中国独角兽报告:2019》,泽平宏观《厦门的“阿里巴巴”:趣店搬家记》,i黑马《人人车再陷危局:总部裁员60% 资金迷雾仍待揭开》,投资家网《争夺“中国硅谷”》,价值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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