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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洹“创世纪”的浪漫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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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外滩画报(2010年3月19日)

作为上世纪90 年代中国最杰出的行为艺术家之一,张洹5 年来都在创作比行为艺术更容易“登堂入室”的作品,他说:“一旦艺术家动画笔,就暗含着被收藏的可能性”。

一个巨大的车斗倾斜着,满载的青灰色石砖铺满地面,令人不由想到:是哪个“大力士”撼动了车斗,倾倒了石砖?散乱堆砌的青砖,高矮不一地连绵成三座小山峰。车斗里还残存着整齐排布的青砖,站在上方的棕色“小野马”俯视着过往的观众。

这件名为《创世纪》的作品,是张洹个展上最受瞩目的一件。2010 年2月,上海美术馆为张洹的个展准备了跨越春节假期的最佳时段。5 年前,旅居海外多年的当代艺术家张洹将上海选作自己的创作与生活之地。他一手打造了“张洹工作室”,用半个世纪前安迪·沃霍尔式的“工厂”,创作着一件又一件体格庞大、做工考究、构思缜密的艺术作品。这一次,堪称张洹回国5 年来的“汇报展”。

新闻发布会上,张洹不愿介绍自己的作品。他说:“让艺术家讲自己的作品是没有道理的。作品出来了就不用再过多解释了。当代艺术的价值就是要提出问题。无论是生活的问题、社会的问题还是文化的问题,这样艺术才有价值。”

作为90 年代中国最杰出的行为艺术家之一,张洹曾在北京的厕所内赤裸着身体涂满蜂蜜,任凭苍蝇爬满全身,创作了中国行为艺术历史上很有名的作品《12 平方米》。装置作品《创世纪》使用的是上海一些地区拆迁后遗留下的老青砖。通过这些承载历史印记和文化意味的青砖,张洹似乎在表达亿万国人处在高速变迁时代的原始奋斗激情。两件绘画作品《大运河》和《水库》,并非用普通的颜料创作,寺庙里常见的香灰成为张洹独创的绘画新材料。在《纽约时报》艺评人Benjamin Genocchi 看来,《创世纪》的原材料使用拆迁后的青砖,表达了高速城市建设中付出的代价是对旧事物的摧毁。而《大运河》和《水库》使人联想到70 年代国家大建工程,以转型为工业经济型社会,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却是对自然环境和生态系统的破坏。

观众们无法从眼下这个展览中获得太多骇人听闻的行为艺术信息。相反,回国后的5 年里,张洹与西方收藏家的联系从未中断,他一直都在创作比行为艺术更容易“登堂入室”的作品。与美国顶级画廊佩斯画廊的合作,更使得张洹作品成为顶级藏家们追逐的对象。

上世纪90 年代初,中国美术馆的一次青年艺术家联展上,只穿一条短裤的张洹背着一个大大的军用帆布包“出场”。他在地上铺了一张白布单,从包里取出腌制咸菜的大坛子,“哐”地砸在地上。床单顷刻间被染成红色,玩具娃娃的头、手和脚等散落在床单上。张洹把娃娃重新组装好,捆在绳子上,挂到一幅绘画作品前。刚从美术馆出门,张洹就被“抓”到,在罚款2000 元和“进去一段”之间他选择了前者。“对于我来说,当时的2000 块比现在的20 万还多”,他说。

现在的上海美术馆内,一座由青砖砌成的钟形宝塔上方开了个小小的窗口,一头小猪的标本像正好奇地往外张望。这头小猪标本的“原型”是汶川大地震中在废墟下被掩埋了49 天的传奇小猪“猪刚强”。当被问到为什么要把“猪刚强”放在宝塔里时,张洹煽情地说:“我看到猪刚强被埋在废墟下49 天奇迹存活的新闻时,立刻说这是我呀,这是我早期的一个缩影。它就是我所有早期表演艺术作品的总结。”

2005 年以后,张洹再未做过行为艺术。当被问及行为艺术的暴力、夸张与骇人听闻时,他坚持把自己归为“浪漫主义”。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西方的行为艺术家,经常会伤害自己,伤害别人,而张洹则完全没有。“我的注意力是体验,体验一种过程、一个环境。完全是肉体和精神状态的体验,是很浪漫的事,你怎么能称作暴力呢?”一个欧洲的银行家把他所收藏的拍摄张洹行为艺术的作品《12 平方米》挂在餐厅里。照片上,苍蝇爬满了张洹赤裸的身体,似乎散发着厕所那个狭窄空间的熏天臭气。但那位80 多岁的藏家却觉得,越简单的生活越是“高境界”,挂在餐厅很合适。

以下为外滩画报采访实录

B=《外滩画报》Z= 张洹

B:对于很多人来说,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你的行为艺术作品,比如《12 平方米》、《为鱼塘增高水位》等。从第一个行为作品《天使》到最后一个《我的波士顿》,你做了十几年的行为艺术,你是怎么看这种艺术形式?

Z:行为艺术是小众文化,小到人们都不认识它,就像是黄河的支流的支流,以至于大家都不认为这个支流还是属于黄河了。高兴的时候,吃饱了喝足了,可能会看一眼,忙碌的时候它就被遗忘了。从过去的经验来看,行为艺术基本上是年轻人在做,到了三四十岁就放弃,改做其他,能一直做行为艺术的不多。行为艺术是用一种身体语言,阐述跟环境和社会之间的关系,更强烈、更直接、更单纯,它没有其他任何非艺术的想法在里面。一旦艺术家动画笔,就暗含着被收藏的可能性。我当年在做行为艺术的时候,没有想到可以换成钱,成为一种工作。当时就是做的时候舒服,做完了也“清爽”。

B:行为艺术还是很容易夺人眼球,如果不是因为夸张、骇人的行为艺术,你也不会像今天这么有名。

Z:对于我而言,行为艺术的魅力不在于受人关注,而是最直接和单纯地表达想法,而且能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作品。像我做《12 平方米》的时候,坐在厕所里,能体会到现实的真实。很多苍蝇在趴脸上、耳朵、眼睛、鼻子、嘴巴、浑身,这是一种体验。

B:从美国回来后的国内首次个展,你只带来5 件作品,会不会太少了?

Z:我现在看完这个展览的空间,倒是觉得太多了,应该有两件作品就够了。当时在工作室,因为空间很大,觉得这些距离就够了。一旦放到现场确实感觉不一样。每个作品之间稍微会打架一点,互相抢一些气场。这是比较遗憾的。但同时从另一个角度也能对作品有一种将错就错的摆布,产生一种新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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