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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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第一财经 陈杨园
“430元可以充500元话费，一周左右话费到账。”听起来有些优惠，王蕊（化名）没多想就通过这位微信好友进行了话费充值。三天后，话费如期到账。但在隔天早上，王蕊就收到了运营商发来的短信，她的电话卡被封停了。
短信写道：“依照国务院防范打击通讯信息诈骗要求，本号码因涉及诈骗案件将限制通讯。”王蕊之后才了解到，她被卷入了一场诈骗案件的资金洗白，陷入了一系列的麻烦。
近日，第一财经记者了解到，在微信、闲鱼、小红书及各类电商平台，话费“打折慢充”正在成为许多诈骗分子抛向网友的诱饵。骗子们利用消费者“薅羊毛”的心理提供话费充值折扣，借此将不法资金充值向了普通消费者的话费账户，完成赃款“洗白”。
互联网平台“省钱攻略”盛行的同时，律师提醒，广大消费者要增强反诈意识，保持警惕，不轻易相信大幅低于市场价的充值优惠广告，避免个人信息泄露风险、财产损失风险或者个人征信记录受影响等风险。
话费“打折”的背后陷阱
回忆起进入这个“话费优惠群”的过程，王蕊告诉记者，她是被自己的妹妹推荐了一个话费充值优惠渠道，妹妹是被家里另一个弟弟推荐的，弟弟又是被他的同学推荐的。电话卡被封之前，王蕊通过这个渠道充值了三次话费，第一次是100元，“大胆地试了一次”，她当时担心的“诈骗”是话费不会按时到账，话费到账后，她又充了一次200元，一次500元。
这是一个近三百人的群聊，王蕊的三次充值间，群里不停地进人。与许多诈骗群的“群演”不同，王蕊告诉记者，这个群里大多是真的来充话费的普通人。充值话费的需求普遍又高频，许多人进这个群可能来自身边人不知情的“安利”，警惕性会更弱，过年的时候，她的弟弟妹妹就曾向许多家人安利这个“话费优惠渠道”，彼时，没人意识到陷阱的存在。
“100元的话费94折，94充100；200元的话费93折，186充200；300元的话费88折，264充300······”，群内长期保持着这样的话费充值“折扣”。与营业厅等渠道话费充值的最大区别是，这类话费充值往往承诺到账时间为“72小时内”，根据王蕊的实际体验，到账快则两三个小时，慢则一两天，都是区别于话费即时到账的“慢充”。
直到号码被封，王蕊才了解到折扣的“由来”：在一个“刷单”骗局中，一位受害人接到的任务便是向她的账户充值500元。这是“话费慢充”的一种常见陷阱：诈骗团伙在收到充值费用后，引导诈骗被害人以扫码支付、做刷单任务等形式，用自己的资金为消费者充值，利用正当充值话费交易的“外衣”，达到掩饰、嫁接、转移违法犯罪资金的目的。此外，也可能有洗钱团伙在收到充值费用后，使用骗取别人的钱直接为消费者充值。“慢充”较长的到账时间，正是为了给其中的洗钱、诈骗套路等留下操作时间差。
“很庆幸没做‘代理’”，王蕊告诉记者，充话费的过程中，“群主”还问过她要不要做“代理”，去朋友圈推广，找十个相同运营商的用户来“充话费”就能获得报酬。她当时只当作一份正常的兼职考虑，拒绝的原因是那段时间太忙了以及“听起来就很麻烦”。回想起来，一旦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做了“代理”，她身边就可能有更多“熟人”因此上当，她也可能会陷入帮信罪（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的嫌疑。
需要警惕的是，“话费慢充”的骗局及各级代理商在小红书、闲鱼、微信等平台并不少见，都以话费“折扣”吸引用户，记者查看发现，发布“话费慢充”的信息从95折甚至到5折，有不少用户被吸引，也有许多用户因此陷入电话卡被封禁带来的一系列麻烦之中，需要向营业厅、公安机关等提交资料寻求解封，以及应对电话卡被封禁带来的一系列账户无法登入、银行卡号无法使用等麻烦。
“羊毛”背后的高成本
“如果第一次知道是这个（骗局），我一分钱都不会充。”王蕊说，一时的“羊毛”过后，她开始了无尽地奔波。
事发至今，王蕊的电话卡已经被封禁了四次。她的电话主卡上还绑着一家人的四张副卡，第一次封禁时，五张卡都被封停了。
她去到镇上的营业厅，被告知没有权限解封，又去到县营业厅，得知需要去到公安机关查询具体情况，随后又联系了被诈骗受害人立案地的反诈中心，提交资料后，等待一级级审核后，终于迎来了主卡的解封，但没过几分钟又被封了，副卡则完全无法操作。此后十来天里，她反复经历了去营业厅解封主卡、副卡，又因为办新卡、将电话卡插入其他手机等原因再度被封禁。在这个过程中，连她的银行卡也被限制非柜，影响了微信零钱通的正常使用。截至发稿，她进行“话费慢充”的电话卡仍未被解封。
在小红书平台，一位律师告诉记者，他接到过“话费慢充”、手机号冻结的案例咨询，对方因此涉诈。记者发现，不少网友在社交平台上有过类似的经历，有人的电话卡因此被封禁了八个月、一年，仍在寻求解封。
“只要是小便宜都不要占。”采访的最后，王蕊对记者如此总结她的“避坑”建议。“话费打折”的小“优惠”后，她付出了巨大的时间和精力成本。
事实上，多地公安机关、反诈部门都曾提醒，“慢充”话费可能成为洗钱帮凶，承担法律后果。2023年，网友小林在逛某二手商品交易App时看到话费优惠充值的广告进行了充值，并在之后加入了“代理”，为“话费慢充”发布广告、吸引客户充值，共赚取好处费8万余元。2024年，小林因涉嫌帮信罪被抓，虽然未直接参与诈骗，但在退赔全部赃款的基础上，法院一审判决小林有期徒刑一年四个月，缓刑二年，并处罚金2万元。
2024年8月，瑞昌市人民法院对一起3人合伙利用闲鱼平台低价销售话费洗钱、并以低折扣权限招收6位线下代理的案件进行判决，该案件涉及金额达300万余元，关联40名电信网络诈骗被害人充值资金30万余元，9人因犯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被瑞昌市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三个月至有期徒刑七个月不等，并处罚金1万元至3万元不等。
中国联通也曾在其官方平台提醒，使用慢充平台的用户可能在无形之中成为电信诈骗的“帮凶”，并为自己的财产安全留下很大隐患，不少用户在网上低价充值话费后，手机卡被封停，原因就是涉及网络诈骗案件，甚至因此被传唤至公安机关接受调查，请用户寻找正规渠道充话费。
知名刑事辩护律师、河南泽槿律师事务所主任付建表示，消费者要保持警惕，不轻易相信大幅低于市场价的充值优惠广告，要通过运营商的官方网站、手机营业厅、微信公众号、支付宝等正规渠道充值缴费。一些犯罪团伙可能在二手交易平台或者各类社交平台宣传低价充话费，而消费者的付款有可能会被汇入国外，在境外流转后到消费者话费账户，可能会涉及洗钱等违法犯罪行为。
同时，对于可能被犯罪团伙利用以发布各类“话费慢充”信息、交易的平台，付建也指出平台应当加强监管，对于此类可能涉嫌违法犯罪的行为进行检测，发现问题应当及时限流下架处理并报警，加强对商家资质的审核。
值得一提的是，王蕊还告诉记者，除了“话费慢充”，她所在的群聊还在近期发布了一项“新业务”：代还花呗，将“话费慢充”的不法套路用于花呗“打折”代还。此类“羊毛”套路多，消费者需谨防成为诈骗分子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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