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份两档热门综艺收官后,脱口秀热度仍居高不下,频繁出现的“山东面孔”让人惊喜。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山东,凭啥成了供应脱口秀人才的大省?
连日来,记者实地探访了济南两家脱口秀俱乐部。在素有“曲山艺海”美誉的济南,脱口秀早已生根发芽,走向大众视野。
胡玲玲 路董萌 济南报道
想玩脱口秀的人
井喷式增长
10月29日,一场小明喜剧的“开放麦”在济南CCPARK创意港小剧场举行。开放麦是一个练习和打磨段子的场所,无论新人还是经验丰富的演员,只要报名都可以上台试演。
工作日的夜晚,有大学生专程从长清大学城坐公交车赶来说脱口秀,还有不少观众连续两天来剧场去“班味”。尽管演出前并不确定演出内容和演员阵容,这种“开盲盒”的表演形式仍然备受期待——扎根于本土的文化创作,代表着行业最原始的生命力。
10月23日,《脱口秀和Ta的朋友们》(简称《脱友》)落下帷幕。几天前,《喜剧之王单口季》迎来总决赛。携程数据显示,10月20日到24日,平台脱口秀门票订单量环比前一周增长80%。
在《喜剧之王单口季》中,新人选手和跨界选手占比超过七成,大多数都来自国内相对小的中腰部厂牌,也有不少独立脱口秀演员。而在《脱友》中,新人演员数量占一半左右。今年的两档综艺都透露出一个共识,那就是重视与线下脱口秀厂牌紧密联系,用节目热度反哺线下市场“多点开花”。
10月29日来到小明剧场舞台的,大多是“跨界”脱口秀演员,他们白天专注于本职工作,有人曾是电竞选手,有人从事考编培训,也有人是规培生。在舞台上,考公轶事、科室见闻、电动车大军都是讨论话题,把子肉、趵突泉等地域元素被频繁提及,串场的主持人从容抛梗,和现场观众互动。
不止脱口秀,漫才、即兴、sketch等新喜剧频繁出现在小明喜剧的演出表,不断拓宽内容边界。
小明喜剧主理人田明媚告诉记者,2017年,山东第一批说脱口秀的人开始活跃,彼时大家更像是一个“兴趣小组”,在跌跌撞撞中前行,终于在2020年正式建立厂牌。如今,每场演出近三成是老观众。最近的脱口秀市场,一个比较突出的现象是,想要上台说脱口秀的人在井喷式增长。
只要你愿意表达
就可以站到舞台中央
成立于2019年4月的泥乐俱乐部,创始人之一是在《脱口秀大会》上“出圈”的山东脱口秀演员孟川。当时,苦于没有演出场地的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后经朋友介绍,与想书坊概念书店创始人小新达成合作,这家书店成为俱乐部的大本营。
“听脱口秀的那段时间,你可以让自己放松下来,别那么紧绷着。”在小新看来,书和脱口秀都具备塑造可能性的潜力。但在几年前,脱口秀的商业属性远不如现在这般耀眼,即使是免费演出,台下观众有时还没工作人员多,到底能不能盈利,谁也拿不准。
转折点发生在当年9月,《脱口秀大会》第二季中,孟川关于孤独的金句火了,他以一壶正在烧着的开水巧妙切入主题,“嘴里喊着咕嘟咕嘟,内心却翻涌着浪”。9月6日那天,俱乐部来了1400多位观众,本来只准备演一场,后来又临时加演了三场。
小新当时完全被现场气氛所震撼,朋友打趣他是观众里笑得最大声的人。“其实搞笑只是基础要求,好的脱口秀能让观众在欢笑之余,咂摸滋味,产生共鸣。”俱乐部成立到现在已有5年时间,如今,小新对脱口秀有了更细致入微的感受。
小明喜剧的签约演员“火锅”也表露出类似看法。“无论什么年龄、职业,处在什么样的人生阶段,只要你愿意表达,就可以来到舞台中央,讲述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脱口秀不是单纯为了逗乐子,而是更看重内容表达。”
仅需一个话筒,一束灯光,和一颗想要表达的心,人人都能成为五分钟的脱口秀演员。脱口秀无法解决现实问题,但能够提供一条更为开阔的思考路径。在这里,一些容易被忽略的东西渐渐被人们“意识到”。
山东乡音让人“上头”
不少演员走红全国
长久以来,山东都是互联网的流量担当。在大众认知里,山东人厚道、实在,高情商山东人的另一面,是擅长一本正经地搞笑。其中,山东方言“功不可没”,倒装句、儿化音……山东脱口秀演员标志性的乡音,让人听了很“上头”。
唐香玉以“30岁没结婚的女硕士”的视角,调侃“回家吃席被全村人审判”的经历。程璐化身领导给员工“画大饼”,声称要把山东打造成脱口秀第一大省。
“火锅”的喜剧搭档“小席”总结,山东脱口秀演员身上有个特点——洞察社会的同时,敢于打破陈规,“老一辈的观念和年轻人的观点能碰撞出很多火花,而这些火花正是想传达给观众的。”
有人说,山东脱口秀是“墙内开花墙外香”,不少山东脱口秀演员在全国性舞台上获得认可,但本土市场表现不够亮眼。田明媚坦言,济南的脱口秀演员处于“一边培养、一边流失”的状态,“当演员已经相对成熟,脱口秀市场还没跟上节奏,部分演员选择去厂牌更集中的城市也是无奈之举”。
在脱口秀的风口期,亦有业内人士表示担忧,一些并没有建立基本行业认知的人涌入其中,希望依靠蹭热度,赚一波快钱。小新说,这种重视宣推的“草台班子”,可能会给观众对于线下演出质量带来错误的感知。
“也许用‘墙内开花满庭香’来形容更贴切”,火锅提供了另一种解读方式,能在线上综艺被看见的,只是少部分头部厂牌和演员,更深的根基还得靠线下市场,打磨好口碑,脱口秀才能更长久发展。
回想起2020年厂牌的第一场开放麦演出,音响由咖啡馆提供,话筒架和手机支架靠演员赞助,两年前发展即兴喜剧,很多道具也是演员自己从家里拿来的,田明媚感慨,“未来的行业能发展成什么样,谁也无法预料,我很好奇,所以想一直做下去。”
▲来到小明剧场舞台的,大多是“跨界”脱口秀演员。
▼仅需一个话筒和一颗想要表达的心,人人都能成为脱口秀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