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法治日报
□ 本报记者 赵晨熙 医药领域是维护人民群众健康的主阵地，关系广大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健康权益。自2023年下半年以来，国家卫生健康委、国家医疗保障局等10部门启动了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坚决整治违规违纪违法行为，构建风清气正的行业氛围。 为巩固深化拓展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成效，统筹开展、一并推进群众身边不正之风和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不断健全行业作风治理长效机制，近日，国家卫健委等14部门联合印发通知，公布《2024年纠正医药购销领域和医疗服务中不正之风工作要点》（以下简称《要点》）。 《要点》提出，要加强医药生产经营企业行为合规指引，督促落实合规经营的主体责任。 如何不断强化医药企业合规建设，是全国人大代表、中华全国律师协会会长高子程一直关注并思考的问题。他认为，医药企业应坚持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建立高效的企业合规管理体系。
督促落实企业主体责任
随着全国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集中整治工作持续推进，一些腐败案件背后，往往与医药企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北京中医药大学人文学院法律系教授邓勇认为，医药腐败涉及的多个环节中，药企是重要一环，其存在的腐败风险点包括向医生、医疗机构行贿、提供虚假信息、垄断市场等。在药品进入医疗机构的流通环节，还存在通过行贿、回扣等方式影响医疗机构的药品采购、垄断药品供应等腐败风险。 多年来一直关注医药领域的北京至瑾律师事务所主任李岑岩指出，医药领域的行贿行为往往会由个人逐步上升至整个医药企业层面，形成一条自上而下或自下而上的链条。 李岑岩注意到，此前我国医药反腐主要以惩罚受贿方为主，药企行贿判决案例相对较少。但此轮医药领域腐败整治工作与以往不同，目前已有多位药企负责人被查，彰显了相关部门全面惩治医药领域腐败的决心。 《要点》特别强调，要落实主体责任，诚信守法经营，重点关注医药领域商业贿赂违规违法行为，督促生产供应企业落实合规经营的主体责任。
加大销售费用稽查力度
在加大医药购销领域商业贿赂治理力度方面，《要点》强调，要聚焦关键环节，加大处置力度。要紧盯项目招采、目录编制、价格确定、项目申请、新药申报、回款结算等权力集中、资金密集、资源富集的医药领域风险，聚焦虚开发票、虚假交易、虚设活动等形式违规套取资金用于实施不法行为，保持打击高压态势。严查假借各类会议、捐赠资助、科研合作、试验推广等形式捆绑销售、“带金销售”中的违法违规行为。 在全国人大代表、厦门国家会计学院教授黄世忠看来，此前造成药品回扣、“带金销售”和不正当竞争等沉疴痼疾的一大主要原因是我国制药企业普遍存在销售费用占比高、研发费用占比低的现象，这极易滋生腐败问题，导致药价虚高，加重患者负担。 “要加大制药企业销售费用稽查力度，从源头治理医药领域腐败问题。”黄世忠建议，将制药企业的销售费用作为财会监督的重点对象，对销售费用严加监管，打击不正当市场竞争，净化医药行业的营商环境。同时，加大对制药企业销售费用真实性的稽查力度，严肃查处通过虚构销售费用进行偷税漏税的违法现象，从财务上遏制税基侵蚀行为。 从长远发展角度来看，黄世忠认为，要不断健全创新激励机制，鼓励制药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强度，推动制药企业从营销驱动型的低端发展模式向创新驱动型的高端发展模式转变。
加强医药企业合规建设
在医药领域反腐风暴持续推进之下，李岑岩有一个很深的感受，那就是如今关注并想要加强企业合规体系建设的医药企业越来越多了。 “反腐风暴不仅让医药行业的人进行反思，也在倒逼企业走向合规经营之路，从长期来看，将会推动国内医药行业形成良好的营商环境。”李岑岩指出，企业应把“合规促发展”这一前提放在首位，依法治企，合规运营，这样才能在企业内部形成核心竞争力，形成企业的法治文化，促进发展。 谈及医药企业合规建设问题，高子程注意到，已于2021年实施的《医药行业合规管理规范》对于医药企业如何开展反贿赂合规管理提供了基本指引。但实际中，部分医药企业为了逐利，仍未建立企业合规管理体系，导致医药行业合规建设仍存在不少突出问题，比如，虚构学术会议从事腐败违规行为、药品采购回扣等。 李岑岩在实际工作中发现，尽管国家大力推进医药领域反腐，但一些药企仍然观念难转，在市场推广时还是沿用老一套的“带金销售”等方式，搞隐蔽性利益输送。 在她看来，企业合规建设首先需要转变思想意识，建立第一责任人制度，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企业的合规组织，定下合规职责，建立合规管理体系，识别、评估、处置风险，让合规管理体系运转起来。 “医药领域反腐必须惩罚和预防双管齐下，要坚持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大力加强医药企业合规建设。”高子程建议医药企业依据相关医药行业标准指引建立高效的合规管理体系。具体而言，要注重识别出企业中高风险的交易、项目，对特定商业伙伴、特定部门员工必须定期评估其风险，判断违规行为发生的可能性。针对腐败设置财务控制措施，并对于企业的采购、运营、销售、人力资源等重要部门设置专门的合规措施。对合作伙伴，可要求签订反腐败承诺书，对于有腐败风险的合作伙伴采取暂停合作等措施。对于涉及礼品、款待、捐赠等易产生腐败的活动，企业必须制定明确的程序和严厉的措施预防腐败行为。 “需要特别注意医院在招标、开标、评标和验收环节设定特定条件，因为这些条件有可能是专为某些企业设定的。”高子程指出，要多管齐下解决集中采购的腐败问题。实践中，要重点关注制定药品或仪器招标要求的专家是否收取回扣或礼品。对于会议腐败问题，可通过建立合规审查制度予以杜绝。比如，对于会议的召开、会务公司的合同、费用支付明细、会议召开的凭证、参会人员和规模、礼品、会议地点、会议主题等进行全面审查，确保费用与会议相匹配、专款专用，防止伪造会议、夸大会议规模等情况的发生。此外，还应重点审查会议地点是否适合举办相关会议、是否提供了超标准的招待、是否给予了高规格的报酬等。 “关注并加大对医药企业的合规建设和督查，利于生命健康，利于医疗质效，利于反腐倡廉。在全链条各层面加大合规力度，意义重大。”高子程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