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力 编辑/徐喆
自今年五月榴莲上市以来，市场出现了一股降价热潮，让榴莲从高价的奢侈品变成了普通百姓的“亲民果”。网络热议不断，如“榴莲价格跳水”等词汇频现，消费者纷纷抓住这一机会，享受低价榴莲的美味。
据观察者网统计，截至6月26日，全国榴莲批发价已大幅降至20.5元/斤，此前部分地区更是跌破10元/斤大关，实现了“榴莲自由”的梦想。这一价格趋势的转变，使得榴莲不再遥不可及，普通消费者也能轻松购买品尝。
中国作为全球榴莲鲜果的最大进口国和消费增长最速的市场，因气候和环境原因几乎不产榴莲。自2019年起，中国进口新鲜榴莲量超越车厘子，稳居进口水果榜首。然而，高昂的价格一直是榴莲市场的“绊脚石”。
但自2022年起，中国开始允许越南、菲律宾等东盟国家对华出口鲜榴莲，打破了泰国“一家独大”的市场格局。据中国海关总署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进口鲜榴莲82.5万吨，其中近95%来自泰国。而到了2023年，中国进口鲜榴莲量激增至142.6万吨，增幅超过七成。其中，泰国供应92.9万吨，越南则提供了49.3万吨。
多国角逐中国市场之际，榴莲种植热潮与供应过剩促使价格下降。同时，我国榴莲种植技术日臻成熟，预计至2026年将迎来生产高峰，种植面积达5万亩，产量随之攀升。届时，十元一斤的榴莲或成日常之选。
然而，随着中国市场逐渐饱和，榴莲的销售压力增加，迫使榴莲只能以低价销售来吸引消费者。激烈的市场竞争让中国消费者不仅大饱口福，而且有更多选择。
本来生活水果买手周密表示，降价不损品质。榴莲产业进步与市场竞争加剧，供应商和平台提供品质保障，如“保四房”和“空包退”服务，确保消费者选购到新鲜、优质的榴莲。榴莲品种与口感日益多样，金枕、干尧、猫山王等优质品种涌现，满足消费者不同需求。商家还创新推出榴莲甜品、饮品等，扩大榴莲消费市场。
昔日的“贵族”水果为何今年价格骤降？
榴莲被誉为“水果之王”，关于榴莲大幅降价的消息自5月份开始出现。
市场数据显示，6月26日，越南干尧榴莲批发均价16.5元/斤，泰国金枕榴莲批发均价22.5元/斤。从走势看，全国各地榴莲价批发价均创下月内新低。
这也意味着，一个5斤左右的干尧榴莲批发价则为82元/个，曾经售价高达几十元一斤的榴莲，如今价格跌破20元，云南某些地方甚至达到了每斤10元的低价。这个价格变动的背后蕴含着复杂的市场供需变化、国际贸易政策调整以及产业链上的多方博弈。
从市场供需角度来看，榴莲作为一种季节性水果，其供应量和需求量之间存在较大的波动。每年5月至9月是榴莲的盛产期，大量榴莲集中上市，导致供应量显著增加。
根据世贸组织2022年的统计，中国是全球最大的榴莲进口国和消费国，消费量占全球的82%。海关总署进口数据得知，2023年鲜榴莲的进口总量为142.6万吨，比2022年约增加了40%。也就是说，我国消费者2023年大约“吃掉”了140万吨榴莲。
然而，尽管进口量巨大，过去榴莲价格却持续攀升。主要原因在于单一供应来源和高昂的运输成本。
虽我国是榴莲消耗大国，但却因气温、雨水等多重原因几乎不种植榴莲，过去，中国的榴莲主要进口自泰国，每年90%的榴莲出口份额都分配给中国。然而，由于市场需求增长迅速，供应不足导致价格上涨。泰国新鲜榴莲通过海运到达深圳需要10天左右，这几乎是榴莲保鲜的极限。相比之下，马来西亚的榴莲由于地理位置更远，只能通过空运，这进一步推高了榴莲的价格。
2021年，中国榴莲进口量比2020年暴增了40%，但榴莲单价却上涨了20%。泰国的农民们在单一供应市场的背景下能够坐地起价，而中国消费者只能为此买单。
2022年，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签署极大地改变了市场格局。越南成为了中国榴莲市场的“搅局者”，其鲜榴莲通过陆路运输，仅需一天半就能到达中国。这大幅降低了运输成本，使得越南榴莲迅速占领市场份额。越南与中国接壤，运输时间仅需一天半，相比泰国的海运运输要快得多。
而越南榴莲一上市的价格就明显低于泰国榴莲。2023年中国进口的鲜榴莲有92.9万吨来自泰国，49.3万吨来自越南。虽然干尧榴莲在名气上还比不上金枕榴莲，但是更多的榴莲入门者选择了价格更低的干尧榴莲尝试，也让这一品种成了商家的引流利器。越南低价榴莲的出现，迫使泰国榴莲也不得不降价，以维持市场竞争力。
此外，2023，中老泰冷链班列正式通车，使得泰国榴莲运输时间从两周缩短至2-3天，大大提高了运输效率和竞争力，未来这条中泰冷链班列将继续延伸，最终目标是连接新加坡的泛亚铁路，这将进一步降低包括马来西亚在内的东南亚各国榴莲及其他农产品的运输成本，预计会有更多优质、低价的东南亚农产品进入中国市场，促进中东贸易的繁荣。
除了市场供需变化和国际贸易政策调整外，产业链上的多方博弈也对榴莲价格产生了影响。榴莲产业链包括种植、采摘、运输、销售等多个环节，每个环节都涉及到不同的利益主体。
在榴莲价格下跌的情况下，这些利益主体之间的博弈更加激烈。一些种植户为了尽快消化库存，不得不降价促销；而一些批发商和零售商则利用价格优势加大采购量，以获取更多的利润。
东南亚榴莲市场变局：中国供应链重塑与国产化进程加速
进口市场来源的增加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榴莲价格的下降，背后还有中国企业的介入。泰国国际贸易专家阿特·披讪瓦尼称，中国已控制了大约70%的榴莲批发和物流业务。他指出，泰国自己的榴莲批发公司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消失。
其中顺丰控股通过增加的榴莲冷链运输需求，巩固了其在物流行业的领先地位。中国外运则在国际物流业务中受益，特别是随着《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签署和实施，东南亚与中国之间的贸易往来更加频繁，公司在榴莲运输业务中的地位也相应提升。
国内企业重塑了榴莲供应链，储存运输技术的提升，使得东南亚种植户获益的同时，也让中国消费者享受到更低价格的美食。
从国内产业链来看，榴莲市场主要由“南百果、北鲜丰、西洪九”等企业主导。洪九果品是国内最大的榴莲分销商，从原产地直采、自有工厂加工分拣，再销售给全国终端批发商、新兴零售商、商超等客户，撬动了整个中国的榴莲市场。这一做法不仅提升了企业的规模优势，还增强了议价及利润能力。泰国的榴莲果农甚至要等洪九报完价后，再与其他商贩做生意。
另一边，中国对榴莲的强劲需求也极大地推动了东南亚地区的榴莲经济繁荣。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几乎占据了全球榴莲出口市场的绝大部分份额，而在此背景下东南亚国家都想来分一杯羹。
近期，国务院总理李强访问马来西亚期间，两国签署了关于马来西亚鲜食榴莲输华植物检疫要求的议定书，预示着中国消费者将有机会品尝到新鲜的马来西亚榴莲。中国作为马来西亚榴莲的主要出口市场，此前主要限于冷冻榴莲及其制品。此项议定书的签署，无疑为马来西亚榴莲的新鲜果肉进入中国市场铺平了道路。
马来西亚农业和粮食安全部部长沙布已向全国榴莲种植者发出呼吁，鼓励他们扩大种植规模，以满足日益增长的中国市场。猫山王和黑刺榴莲作为马来西亚的顶级品种，一直备受中国榴莲爱好者的喜爱。随着中马两国在榴莲贸易领域的合作不断深化，未来将有更多的马来西亚榴莲进入中国市场，满足中国消费者的需求。同时，这也将为马来西亚的榴莲种植户带来更多的商机和发展空间。
目前，中国主要从泰国、越南、菲律宾等国家进口榴莲，但随着马来西亚榴莲的加入，中国榴莲市场的竞争格局也将发生变化。汇丰银行东盟经济学家Aris Dacanay指出，榴莲市场仍在扩大，东盟其他经济体急切地涌入，与泰国竞争水果之王的主导地位。在越南，官方报道显示，农民们正在砍伐咖啡树，为榴莲腾出空间。
据此前相关报道，越南的榴莲种植面积已超过11万公顷，年产量达85万吨。泰国政府预计，由于果农不断扩大榴莲种植面积，全国2023至2024年度的榴莲产量将增加15.3%。在马来西亚，为满足中国对榴莲的需求，劳布的丛林正被夷为平地，修成梯田以便种植榴莲。
而在国内，海南保亭热带作物研究所的榴莲树于2019年开始结果，海南省首批榴莲种植基地——三亚育才生态区榴莲基地于2020年开始规模种植。今年，海南榴莲开始规模结果，预计挂果面积将增加到4000亩，总产量将达到250吨。国产榴莲具有进口榴莲不具备的优势：树熟，即没有臭味，只有榴莲本身的香味，6月份批量上市，接受市场的检验。
本来生活水果买手周密表示：“从供应链效率角度，国产榴莲有充分的优势。一是“从产地到餐桌”的路径更短，产品可以更加新鲜的姿态“走”到消费者面前；二是流通链路缩短与高效，可以保障产品“树上熟”，同样品种口感可以更好。目前，国产榴莲也的确打出了“树熟”的概念，强调果子是在成熟度高的时候采摘，这对于追求极致口感的资深“榴莲控”是很大的吸引力。”
然而，普通消费者对国产榴莲的信任和接受度还需时间培养。预计到2026年，国产榴莲的生产高峰将达到5万亩，届时产量也会相应增长。随着产量的提升和价格的下降，更加平价的榴莲将于不久后问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