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20时50分，上海博物馆东馆即将闭馆之时，市民陈梁才从展厅向出口处奔去，脚下生风之时，手上还刷着手机里一张张文物照片：“感谢夜场，终于守到无人的文物照片！”
这个五一假期，上博东馆每天开放时间延长至晚上21时，延长开放时间增加预约名额3600人，全天合计开放预约名额11600人。即便如此，预约名额仍在短时间内全部约满。
无独有偶，浦东美术馆在这个五一假期同样继续推行无闭馆日、每天运营时间至晚上21时。
谁会在晚上去博物馆、美术馆看展览？
“常去博物馆就知道，夜场名额一定要抢。”在一家企业工作的陈梁4月19日上午在社交媒体上看到上博发布公告信息，将预约时间从提前7天进一步提前至14天，而且同步公布五一假期上博东馆将延长开放时间至晚上21时，“当天看了系统已经开放五一假期前两天的夜场名额了，我就预约了5月2日下午18时15分这一场，这样我有近3小时参观时间。”
今年2月2日才启用试运行的上博东馆，目前已是第二次延长开放时间向公众开放夜场。今年春节期间，考虑到市民游客的观展热情，馆方从2月12日大年初三至2月17日大年初八延长开放时间至21时。
陈梁喜欢拍摄记录文物，他和同好们交流发现，想要“人少出片”，要么抢每天开放首场，要么就等博物馆即将闭馆之时。相对于上午后续客流将不断进入，夜场时段预约总人数有限，而此前入场的观众已陆续离开。“不仅入场更‘丝滑’，观展体验也更好。如果要说不足，那就是参观时长有限。”
5月3日下午17时30分，上博东馆夜场观众“丝滑入场”，但馆内观众依然不少。（简工博 摄）
真的是这样吗？5月1日上午9时30分，记者来到上博东馆，等候上午10时入馆的观众排起的长队已占据了排队通道的大半。“文博热太火了！”市民沈先生带着外地朋友一起来参观，他在4月19日预约开放时就第一时间抢下假期首批预约名额，“第二天我再看5月1日全部约满了，4月22日有朋友也想假期来参观，一刷整个假期都约满了。”9时45分，原本排在队末的沈先生一行人后面的队伍已经又占据了一条等候通道。上午10时许，上博东馆准时开放，沈先生和朋友大约等了10分钟便入馆，但后续排队等候的人依然不少。
5月3日晚18时，记者再次来到上博东馆门口，与此前白天的情况的确不同。西侧入口处白天排起的长队已基本清空，工作人员移动围栏，将原本蛇形排队区域改为直行，方便观众直接入馆。东馆靠近地铁2号线的东侧道路上，前来参观夜场的观众正源源不断地赶来，不过比起白天人们快速跑向排队的区域，很多人会先在大门前停留拍照，“再出来天就黑了。”观众张先生一家三口从江苏镇江前来，“主要是带孩子来看看。增加了夜场，游客安排时间就更方便了。”
上博东馆的夜场观众源源不断走来，许多人入场前先在大门处拍照。（简工博 摄）
记者走访发现，高品质展览和重量级展品是吸引游客夜晚走进博物馆的重要原因。
张先生说，儿子最期待的就是三星堆文物，“孩子还没去过三星堆博物馆，上海办了这么大型的三星堆文物展，我们肯定要带他来看一看。”在上博东馆古代雕塑馆里，观众吴先生看着南北朝时期的石雕石刻“感动得想掉眼泪”，“之前看到上博东馆古代雕塑馆试运行就想来看看，假期开放夜场如愿以偿。”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假期里的浦东美术馆。5月3日晚20时15分，记者在现场看到，4月23日刚刚开幕的“光辉时代：普拉多博物馆中的西班牙往事”三楼展厅依然人头攒动，此时距离闭馆只有45分钟。家在南京的郑奕为这次展览专门赶来上海，光是马德拉索的《蒙特洛侯爵夫人玛丽亚·多洛莉丝·阿尔达玛》她就来回看了三次：“小学时候在书上看到这幅画印象深刻，还剪下来贴在笔记本里，能看到真迹实在太难得、太高兴了。”据悉，展览云集普拉多博物馆70幅油画真迹，超半数首次亮相亚洲，且全球独此一站。
晚上近20时，浦东美术馆不少观众为普拉多美术馆特展而来。（简工博 摄）
夜访博物馆、美术馆，总会让观众有些别样的收获。“可能是晚上人更感性，似乎更能感知这些历史上杰出艺术品的细节与情感。”吴先生的工作与数据打交道，需要理性与严谨，“但是看着展厅里的石刻，脑子里就冒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感触。”走出上博东馆后，陈梁也步行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叫车回家：“心里好像有很多感触，需要梳理一下。”
浦东美术馆近看东方明珠、远眺外滩全景的独特景观成为观众夜访的重要原因。5月3日下午18时许，一些观众陆续赶往浦东美术馆露台区域，“看看有没有拍到晚霞的运气。”夜幕降临，对岸灯光亮起，勾勒出外滩历史建筑群的线条，站在浦东美术馆露台上，1.5公里长的外滩风光尽收眼底，不少观众将这里作为参观美术馆的最后一站，“艺术与城市景观一站式欣赏。”
“外滩全夜景”是浦东美术馆吸引观众夜访的一大原因。（简工博 摄）
博物馆、美术馆夜场能带来全新体验为何不是所有场馆都开放？
一些业内人士坦言，夜场开放需要支付较高的运营成本，如果没有足够好的内容供给，吸引不了足够多的客流，其实是一种资源浪费。有人以不设闭馆日、每天开放夜场的浦东美术馆为例：“场馆所在的陆家嘴区域本来就是游客较多的地方，商业、交通配套很齐全，而且建筑、景观本身也很吸引人，但不是所有场馆都有这样的资源天赋。”
“先有好的展览，才有大的客流；还是先有足够多的客流，才有资本举办大的展览？”作为观众，陈梁希望上海的文博场馆再“卷”一些，推出更多高品质展览。在一些游客眼中，这正是上海重要的文化魅力之一。“如果第一次来上海看的是近代历史和国际化都市，那一来再来肯定是为各类文化艺术活动。”郑奕说，年轻人在长三角乃至全国追展览、追演出的情况不少，“上海对国际国内文化资源的配置整合应该能更领先一步。”
一些市民和游客也希望，文博场馆可以联动周边街区和文化单位，提供更丰富的文化体验，创新推出更多展览外延的活动，例如国际上许多文博场馆不仅有夜场参观，甚至还能夜宿博物馆，“如今国内文博热方兴未艾，希望未来能有更丰富的文博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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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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