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范毅
来源| 财经城市研究院（ID：CAIJINGCHENGSHI）
目前，全国有16个省（区）公布了县域常住人口数据，这16个省的人口总量为8.9亿，占全国人口总量的63.06%，共涉及1137个县（市、自治县）和185个地级城市，分别占全国县域总量的61%和地级城市的63.14%。这些省（区）人口空间分布变化情况能够反映全国人口空间分布变化的总体状况，我们以县、市为单位对上述16个省人口在各级城市的分布状况进行分析。
考虑到我国城市具有行政管辖关系的实际情况，对地级城市，我们对其市辖区数据进行汇总，以市辖区汇总数据作为城市数据进行分析，其所辖县（市）情况在县域情况中进行单独分析。相关分析结果显示：
在人口空间流动趋势增强的状态下，常住人口减少成为一种常态，约有七成县和四成地级城市（不含省会城市和计划单列市，下同）常住人口在减少，对于常住人口减少地区的城市，当前宜未雨绸缪，推进城市发展模式转型。省会城市（含计划单列市，下同）是承载人口流入的主要载体，常住人口保持较快增长。在当前我国城镇化暂未达到成熟状态背景下，城镇人口均处于增长状态，县域人口城镇化是我国城镇化下半程的重点。
一、超过七成县域出现常住人口减少
2022年样本县的常住人口总量为4.87亿人，比上年减少了0.37%；占所在省人口总量的比重为54.73%，比上年下降了0.19个百分点，比2020年下降了0.51个百分点。相比上年，常住人口出现增长的县共有360个，相比2020年人口增长的县有294个，分别占样本县总量的31.66%和25.86%，县域常住人口减少成为普遍现象。
分区域来看，东中西部和东北地区的县域常住人口减少的县域占比均超过一半。其中，东北地区最为突出，县域人口减少现象已成常态，在黑龙江全省67个县中，仅有1个县常住人口呈现增长状态。
2020年以来，中部地区出现常住人口减少的县占比超过80%，县域人口减少现象较为普遍。比如，相比上年湖南省仅有5个县常住人口出现增长，2020年以来出现增长的县域个数也仅有7个，不足全省县域总量的10%。
2020年以来，西部地区出现常住人口减少的县域占比超过70%，其中陕西、贵州、云南等省份有超过80%的县常住人口在减少，得益于西南地区对外开放的扩大，广西有55.71%的县常住人口增长。
东部地区约有四成县常住人口保持增长，其中浙江最高可达73.58%，而河北常住人口增长的县仅有26.09%，江苏也仅为30%。
按照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分类，样本县中有231个县的主体功能为重点开发区，占样本总量的20.32%，有479个县的主体功能为农产品主产区，有427个县的主体功能为生态功能区。从不同主体功能县域表现来看，主体功能为重点开发区的县约有一半能够保持常住人口增长，而主体功能为农产品主产区和生态功能区的县仅有不足两成能够在2020年以来保持常住人口增长。由此可见，不同主体功能对县域人口增长变动有着显著影响。
二、约四成地级城市常住人口出现减少
2022年样本地级城市市辖区[1]常住人口总量为2.36亿，相比上年增长0.4%，相比2020年增长0.9%；占所在省人口总量的比重为26.53%，比上年提高了0.11个百分点，比2020年提高了0.22个百分点。
2020年以来，在地级城市人口整体增长的背景下，样本地级城市中，有67个城市的市辖区常住人口在减少，占样本城市总量的41.61%，地级城市市辖区人口减少也是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
2020年以来，20%的东部地区地级城市样本出现人口减少，其中河北省最为突出。在河北省10个地级城市中，有6个常住人口出现减少。而浙江省地级城市表现出强劲吸引力，所有城市的人口都处于增长状态，江苏和广东也只有1个地级城市人口出现减少。
中西部地区地级城市常住人口出现减少的比例分别为43.75%和51.03%，但是不同省份的城市表现不同。中部地区，山西和河南分别有7和11个地级城市市辖区人口增长，占该省地级城市总量的70%和68.75%。而湖南湖北两省地级城市市辖区人口减少的比例是54.55%和63.64%，人口减少成为常态。西部地区，广西13个地级城市中，仅有1个地级城市出现人口减少，对人口有较强吸引力；而在甘肃和陕西，人口减少的地级城市占比高达90%和77.78%。
东北地区地级以上城市减少现象最为突出，黑龙江全省11个地级城市常住人口在2020年以来均处于减少状态，但这种状况开始出现减缓状态，2021—2022年已经有5个地级城市市辖区人口开始出现增长。
三、县域约占人口减少总量的九成，省会是人口增长的主要载体
分别以地级及以上城市的市区和县域整体为单位进行测算，2020年以来常住人口减少的样本县，人口减少总量为586.61万人，平均每个县减少0.7万人；而67个常住人口减少的地级城市，常住人口共计减少77.44万人，平均每个城市减少1.16万人；样本省会城市中，仅哈尔滨市人口减少，常住人口减少3.72万人。在人口减少的各级城镇中，县域合计占人口减少总量的87.85%。
图1 各级城市常住人口减少量占比
2020年以来，人口出现增加的样本县，新增人口总量为170.55万人，平均每个县增加人口为0.59万人；常住人口增长的地级城市样本，新增人口总量为171.94万人，平均每个城市增加人口为1.89万人；而常住人口增长主要由省会城市承载，共增长434.19万人，平均每个城市增加人口为24.12万人，新增人口一半多出现在省会城市。
从单个城市来看，有18个县人口增长超过地级城市平均水平，前三位为新郑市、长沙县和中牟县，均为中部地区省会城市所辖。佛山、苏州和珠海处于地级城市的前三位，新增人口均超过8万人。省会城市增长最多的三位是武汉、杭州和深圳，武汉最高的原因一定程度在于受疫情影响降低了2020年的基数。
图2 各级城市常住人口增长量占比
四、县域城镇化正处于快速增长时期，县域城镇化整体水平超过50%
共有763个样本县公布了县域城镇人口数据，占全国县域总量的40.93%。2022年样本县城镇人口总量比上年增长1.08%，城镇化率达到50.25%，比上年提高了0.8个百分点，比地级城市快0.3个百分点，比省会城市快0.9个百分点，县域是当前我国城镇化发展速度最快的地区。
图3 各级城市城镇化率状况
从城镇人口增长来看，样本地区城镇人口全部保持增长，未出现城镇人口减少的样本。在各类城市中，样本县吸纳城镇人口数量最多，占比达43.53%，地级城市吸纳城镇人口占比为30.94%，省会城市占比为25.98%。当前，我国县域城镇化平均水平刚到50%，比全国平均水平低约15个百分点，县域城镇化发展还有较大空间。
五、结论和判断
一是县域城镇化是未来人口城镇化的主要内容。随着高等级城市自身城市化发展逐步趋于成熟，地级城市市辖区的城市化率平均水平已接近75%，省会城市市辖区已接近90%，依靠本区域农民进城来推动城镇人口增长的潜力已基本释放完毕，未来这些地区的城市人口增长主要依靠外来人口增多带来的机械增长，人口机械增长的主要来源在县域，监测数据显示接近九成的净迁出[2]人口来自于县域，这些迁出人口主要进入到各级城镇，成为城镇人口增长的主要来源。另外，县域城镇化水平整体上也还不高，跟全国平均水平还有一定差距，未来增长空间更大。
二是客观认识县域人口的减少。县域常住人口规模呈现继续减少状态，这通常被认为县域陷落的表现。我们认为，县域人口减少是符合经济发展规律的客观表现，也是社会发展进步的表现。经济发展规律表明，随着经济发展水平的提升，一产二产占国民经济的比重在不断下降，因此县域作为农业和工业生产的主要载体，吸纳人口的比重也会持续下降，这是经济规律使然，并非衰落的表现，也不影响县域在城镇体系中的定位和作用。
三是中小城市要积极应对常住人口减少现象。无论在任何发展阶段，人口流动都是客观现象，流入和流出都是常态。过去我国保持了较高的人口自然增长率，掩盖了人口流出对地区常住人口总量的影响。随着我国人口总量达峰，常住人口减少的城市将逐渐普遍，一些中小城市人口减少更为普遍，对此不应夸大，也不应回避，要积极应对，未雨绸缪，做好谋划。要改变大尺度、快节奏的城市建设模式，降低空间尺度，放慢开发节奏，走“小而美”“精而特”的发展路径。通过做小空间尺度达到更加贴近百姓和企业实际需求的效果，供给便于生产、生活和创新的多元化城市空间，提高城市空间利用效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