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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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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邯郸晚报

□栾桅

走过的山会留下足迹,涉过的水会留下痕迹。故乡这个亲切的名字如同镌刻的楷体字,横平竖直地躺在我最深的记忆里。尤其那条悠悠长长的老街,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画面上,李伯的麻花溢着香,裁缝店的姑娘双手灵活翻飞,手工玩具各个充满了诱惑……

那李伯的麻花是我唇齿间不可缺少的“常客”,每到吃饭的点儿,李伯都会顺着巷子吆喝一声:“又香又脆的麻花出锅喽!”小巷里,那嘎嘣脆的麻花声如同一首和弦乐,弹出日子的红火,生活的喜悦,孩子的快乐……

路人听到李伯带着韵味的吆喝,都会不约而同地停下来拉拉家常买几个回去。我只要听到吆喝声,总会不自觉地跑出来,把脖子伸到他的摊位上,深深地嗅几鼻子,等闻够了,转而回家要钱去。

学骑自行车的孩子是最耗体力的,他们把车子撂倒,一个箭步跑过去,围着李伯的炉子嚷嚷:我要热的,挑个个头大的……鼓风机嗡嗡嗡地响着,火苗嗖嗖地沿着锅底跳跃,锅里的麻花咕嘟咕嘟冒出个“1”和“8”来,熟透的麻花似豌豆瞬间炸开。那些等不及的孩子,高一声低一声地催促着。李伯放下手里拧的面块儿,拿着毛巾擦了把汗,拎起桌上的铁夹子将麻花捞到箅子上,再三强调:“别急,谁都有份儿。”我直勾勾地盯着看中的麻花,生怕喊出声被人抢走了。等着麻花归位到桌上,谁的手皮都厚着哩,卷张纸就把麻花带走了。

大人小孩儿穿的衣服都是巷口的裁缝姑娘做的,她的门面就坐落在巷口,姑娘也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有时候我会驻足朝她店里瞅瞅,好几台缝纫机如同开会一般发表着不同的意见。那次路过,正好门口的大婶在说这个姑娘:这娃命苦着呢,家里的姊妹多,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一个人出来打拼好几年了。我猜想她也很喜欢我们的巷子吧,要不怎么会选中在这儿落户呢。

那个周末,小伙伴约我去她店里找碎布玩,我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只见姑娘拿着剪刀低着头,在布上比比画画,一剪刀下去,完整的布块儿被她五马分尸,我小声嘀咕:好事不足,坏事有余。尽管我在她门口站了有一刻钟,她都没有觉察,反而被我这句话逗乐了,她冲我笑笑:“整块儿布过了剪刀的口,才能到缝纫机上走一走。”

我半信半疑,不敢让眼睛眨一秒钟,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碎布,只见她的双脚在缝纫机上来回踩动,便会发出“哒哒哒”的响声,碎布仿佛得到指令,很听话地在她手里仰着脖儿、翻着身儿。姑娘的手真快,一眨眼,一件裙子做好了,简直太神奇了。我好奇地盯着她那双有魔法的手,细皮嫩肉跟普通人的手没有什么两样。她从兜里取出一块儿手帕:“喏,用碎布堆的,送你了。”我如同小兔子似的,连蹦带跳,兴奋地说不出什么感谢的话。每每想起那幅温馨的画面,装满了幸福和感动。

我们的玩具是另一道风景,那些用泥刻成的玩偶,还有泥人,承载着童年的欢喜。无论是上学前,还是放学后,我总会跑到街道的两个摊子前看会儿。那时候的大人也会跟小孩儿似的,陪着孩子跑到这儿挑挑,转到那儿拣拣。合计着物美价廉再下手,而有些孩子左顾右盼拿不定主意,看别人买啥便会跟个风。老板的生意很好,耐心地介绍:这个怎么玩,泥模怎么用……那些泥模在当时占尽了风头,是小孩儿们最吃香的物件,因为这个东西好携带,而且随便挖点泥就会刻出一个个鲜活的泥物儿。我们那些孩子当时也真能干,在空地上随便找几块砖,搭个四不像的台子,放上点儿干柴就这么烧呀、烫的,没少弄成包公脸。那一地的快乐,如同春雨,随便捡起一件都会让人乐上半天。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我总会站在十字路口张望,那走远的老街依然是我童年的模样,穿梭在舌尖上的香味正热气腾腾地书写着小巷的过往,那个送我手帕的姑娘,她还跟以前一样漂亮,那些玩不够的泥巴和玩偶又在堆砌我的梦想。纯朴的街景和欢声笑语构成这幅美丽的水墨画,不管老街离我多远,她在我心里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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