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留美博士暂时结束16年流浪史,该反思的不是要不要办少年班
1月7日,从大洋彼岸传来消息:复旦大学留美博士孙某某换了新衣、理了短发,经复旦大学美国校友会安顿,已搬入临时住处,暂时结束了他在纽约街头整整16年的流浪生涯。
年过半百、饱经沧桑的他,通过视频最新发声“我非常感谢所有关心和帮助我的朋友,使我重新振作起来。”
网友“复盘”孙博士的教育经历,从中国到美国怎么就走上了这条路?甚至还发现了他作为物理专业“少年班”学生,跟当年复旦同学一起,与同为物理学家的复旦老校长谢希德合影。
原来,孙博士本科毕业于复旦,赴美获得硕士、博士学位,还做过一两年的博士后研究,曾在华尔街从事计算机工作,月薪最高达到美金6位数。然而,他自言因为与婚姻等相关的生活变故,身心遭遇沉重打击,孤独与幻想占据了他的人生。
于是,“昔日英才今何在”的叹息再次牵出了舆论,“少年班”又成了被反思的话题。
说起“少年班”,绕不开创办于1978年春天的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在最初进班的天才少年中,最小的只有10岁出头。从李政道到杨振宁,在而立之年就拿下诺贝尔奖的华人物理学家均题词寄予厚望。然而,作为少年班的明星学员,当年13岁入学的宁铂,后来却“半路”选择出家,引发社会对少年班的一波集中讨论。
其实,对于如今复旦留美博士从巅峰到谷底的流浪史,该反思的并不是要不要办少年班,而是究竟该怎么办少年班。不可否认,在人群中,千百年来,存在天才诞生的一定概率。但天才不等于成才,更不等于发展成为“杰出人才”。那么,承认天才就应当承认天才也需要选拔,也需要培育,更需要“个性化”的人才培养。在此意义上,假若停办“少年班”,班上学生全部按照普通高中生甚至普通高校本科生的培养路径,就基本上属于人才极大浪费,反倒可能造成新的“流浪博士”。
少年班到底应该培养出什么样的人才?对于这个问题,菲尔兹奖首位华人得主丘成桐自带“反思”。几乎与“博士流浪汉”被发现的同时,丘成桐在复旦大学“世界华人数学家联盟年会”期间宣布,全国新增约20所中学开办“丘成桐少年班”。由此,不到3个季度,“丘成桐少年班”的数量翻了一番,遍及人大附中、清华附中、深圳中学、西工大附中以及沪上华东师大二附中等近40所名校。
丘成桐院士也直言,曾有不少“天赋异禀”“年少成名”的学子,当时被外界大量宣传甚至炒作,但十年之后就“不见人了”。他表示,其命名的少年班办班规模大约每年一两千学子,因为每年高考上千万人中有潜力成为数学家的只要几百人就够。“这些从初中培养起来的青少年,未来将成为全国各地数学科学的领导人才,投身基础科学研究。”
中国本土,有许许多多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却至今没有一名菲尔兹奖得主,而这一数学界诺奖的年龄上限为40岁。很显然,少年班培养目标是学术型大师,不是指望他们像孙博士当年那样去华尔街搞金融发财,或者开公司暴富。丘成桐强调,这一点需要家长包括老师清楚,不然就不必报班开班,“有不现实的想法就不要来,这条路光明却不平坦,不能出现偏差。”
上月,联想集团董事长兼CEO杨元庆以个人名义,向母校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捐赠2亿元人民币,用于支持中国科大少年班学院楼建设。该笔捐赠也成为中国科大建校以来金额最大的一笔校友个人捐赠。
人各有志,路有不同。与宁铂那一代同时出道的同学张亚勤,在改革开放那一年考入中科大少年班,在职业生涯中曾任微软中国董事长、百度总裁,现为清华大学智能产业研究院院长、中国工程院外籍院士。在今天的中国科大,少年班学院构成了由少年班、理科试验班、创新试点班所组成的英才培养体系,目前已发展为中科大一个重要的本科生学院。
据统计,这40多年来,少年班学院毕业生中,有国内外科学院或工程院院士,也有感动中国的“时代楷模”。历届毕业生到国内外教育科研机构继续深造的比例超过80%,很多人在国内外著名学府、科研机构中脱颖而出,成长为国际一流的科学家;也有许多人在IT、金融、制造等行业取得令人瞩目成就,为社会经济发展作出重要贡献。
辩证地讲,不能要求每个天才都成为国家栋梁,更不能要求少年班的每个人都“情智”双全、出类拔萃,如期如愿成为中年英才。孙博士这样沦落异国他乡的特例,不会影响各地卓越人才选拔机制和培养特区的建立,同时注意控制总量、确保质量。“少年班”这样的选苗拔尖试验田,在国内外都不是没有成功的个体案例可以取鉴。关键在于,怎么栽培真正优良的“种子选手”,精研一学一科又接受全人教育,在各领域引领风骚,更多创造世界一流。
(原标题为《复旦留美博士街头流浪16年!昔日英才怎就走上了这条路?该反思的不是要不要办少年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