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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游乐园,每个夏日必翻红的小众清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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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8090后儿时天堂的游乐园,因为经营不善、设施老旧等原因,逐渐被时代抛弃,陷落成荒蛮、破败的失乐园。而在追捧废墟美学、热爱刺激探险的城市探秘者眼中,这些被嫌弃的游乐园,却成了拍摄大片、彰显独特品味的绝佳游览地。期盼个性化活动的互联网居民,更是被探险者们拍摄的颓败风照片所吸引,即便要赌上人身安全的筹码,也想要一探究竟。

堆满枯枝烂叶的旋转木马

油漆斑驳脱落的海盗船

再配上安静到几乎凝固的空气、偶尔掠过耳边的微风、草木间突然飞起的小鸟,是不是能感受到一份由背后升腾而起的清凉?

在小红书上搜索“废弃游乐园”词条,会找到很多类似兮哥一样的up主,爱好摄影与城市探险。在他们的镜头下,这些活跃在80、90后记忆中的童年乐园,以废墟的姿态回归大众视野,击中人们探秘的神经。

为什么这些乐园会被时代抛弃?成为废墟是他们唯一的归处吗?

先来理清一个概念,游乐园的全称应为游乐性公园,对于这个名词,有多位建筑设计师进行过讨论,这里不做赘述。

1985年,上海通过引进国外游乐设施,建设了改革开放之后我国第一家大型游乐性公园—锦江乐园;1989年,深圳锦绣中华游乐性主题公园开业,仅一年就收回成本。

自此之后,在八九十年代的北上广深等大中城市,类型各异的游乐园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主要类型可以分为三类:

第一种,以过山车、小火车、激流勇进等游乐设施体验为主的体验型游乐性公园,这也是最经常出现在我们童年记忆中的一类,例如上海锦江乐园、美国梦幻乐园、东湖公园游乐场;

第二种,是以深圳锦绣中华、上海环球乐园为代表的以人造景观为特点、有一以贯之的建设主题、主打观光体验的观光型主题游乐园;

第三种是集住宿、游乐、餐饮为一体的游乐综合体,例广州长隆度假区。

然而视角转到当下,这些在当时加冕城市之光的游乐园,现在却走出了不同的路。

同样是在上海的游乐园,锦江乐园虽然门前冷落车马稀,但仍在坚持运营,终于在今年7月等到了即将升级改造的发展契机。

而美国梦幻乐园,号称上海第一家体验型主题游乐园(甚至可能是国内第一家主题游乐园),1996年投资3亿进行建设,仅开放了四年就关门歇业了。

而位于深圳的东湖公园游乐场,曾经被誉为“孩子的天堂”,是无数深圳人童年的回忆,甚至每个深圳家庭的相册里都会有一张在东湖公园游乐场的照片。这里还曾经是周星驰《美人鱼》的拍摄地。然而,这仍然没有让它逃离关闭的命运。2017年,因场地租赁合同到期,东湖公园游乐场正式停业并拆除。

深圳锦绣中华、上海环球乐园同为观光型游乐园,经营状况也大不相同。

深圳锦绣中华游乐性主题公园虽盛名不负,但在积极探索转型之路,目前已经改名锦绣中华民俗村,通过打造文艺演出和节庆活动,吸引游客。

而上海的环球乐园,虽然打造了大量等比例复制的世界著名景观,如复活节岛雕像、小美人鱼塑像、奥地利美泉宫,仍然没有迎来大众的认可,仅营业三年就宣告停业。

为什么不同的游乐园会有着如此不同的命运呢?

一时鲜花着锦也没有改变大量古早游乐园崩坏的命运。究其原因,文化产业评论(ID:whcypl)认为主要有这么几点:

第一,选址失败。

新世纪前后几乎是上海游乐园崩坏的高潮,除了上文提到的美国梦乐园和环球乐园,还有画风完全不科幻的福禄贝尔科幻乐园,仅开业一年就关门大吉。

这三个短命游乐园,连同文章开篇兮哥镜头下的以埃及及欧洲为主题的游乐园(是的,这个游乐园也在上海)有一个鲜明的共性,就是地处偏僻,距市中心都有几十公里的距离,有的在当时甚至要坐船才能到达。

2000年前后,即便是发达如上海,私家车仍然不算普及,道路网络更是处于待发展的阶段。加之上述几所乐园的单人门票动辄大几十、上百元,对于当时的大众家庭来说,很难支撑。因此,这些游乐园在开业不久就迅速被人遗忘,并不奇怪。

第二,设施升级滞后,游乐项目单一。

改革开放初期,大量国外产品涌入国内,国人对于看世界的愿望也与日俱增,但办出国签证仍然是比较困难。因此,从国外引进而来的体验型、观光型游乐园就尤为吸引人,因此游乐园成为当时最潮流的“打卡圣地”。

90年代,以锦绣中华、世界大观为代表的观光型主题游乐公园大量出现。虽然门票高达90元,但在那个“出远门”还是奢侈品的时代,世界大观还是能够迎来月均超10万的客流量。不出国门就能游览世界,是各地世界主题游乐公园一致的口号。北京世界公园更是以“一天环游世界”的slogan吸引游客。

但随着远途游、家庭游逐渐成为大众的旅游新习惯,加之铁路、航空、高速路等交通线路的不断升级、因私护照的普及和我国出境游政策的有序放开,大众可以自由选择线路看真实的世界。锦绣中华、世界主题游乐公园等以微缩景观为主的游乐园区也就在短暂的火爆后迅速遇冷。努力升级游客体验的锦绣中华成功避开了关停的命运,而更多的观光型主题游乐公园则走上了废弃的道路。

大量早期建设的体验型游乐园更是在设施陈旧、项目单一的情况下,重复着被市场淘汰的命运。在8090后的记忆中,一定有这样的游乐设施:

动物外形的滑滑梯

旋转飞椅

欢声尖叫的碰碰车场地

空中飞行的铁皮大飞机

随着我国游乐行业的不断发展,出现了长隆、海昌、方特、欢乐谷等品牌及主题化程度高、规模巨大、游乐项目丰富的新一代游乐综合体。加上我国一线城市争相引进迪士尼乐园、环球影城等国际知名游乐园,极大的挤压了早期体验型游乐园的生存空间。这些丰富了8090后童年的游乐园,逐渐成为了时代的眼泪。

面对这样的境况,很多人扶额唏嘘,我们的童年好像不见了。而热衷废墟美学的人,似乎在这里找到了新的乐趣,决意探秘。

废墟,荒地,未知,原始。一批见惯了现代秩序的人,被废墟的失序和撕裂感吸引,沉迷于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心跳体验。

小红书“废墟”词条有超过一亿的浏览量,废弃游乐园赫然在列。

搜索关键词“废弃游乐园”,更是出现了很多拍照攻略,甚至有以此为主题的约拍服务。

为什么废弃的游乐园会如此吸引人?

诚如余秋雨所言,“废墟吞没了我的企盼,我的记忆。片片瓦砾散落在荒草之间,断残的石柱在夕阳下站立,书中的记载,童年的幻想,全在废墟中殒灭。”

废墟有着残缺、荒芜、颓废的审美内核,模糊了时间的界限,在废弃的游乐园里,时间是失序的、扭曲的。来自于过去的游乐设施,被市场淘汰,又在时间的作用下,在同一空间里呈现出与过往不同的景观。在这里,你可以说你在寻找过往的记忆,但也是在探究未知。

也正是因为残缺与荒芜与我们日常理解中的美相悖,这使得人们对废墟的观察,不仅仅从皮相的美感出发,更会将自己的精神理解加诸其上,在自我与废弃游乐园之间构建起一个共享的“故事”。

废弃游乐园独有的时间感与故事感,击破了人们对于游乐园惯有的印象,给游客重新破读这篇园区的机会。通过摄影师的镜头,这些废弃的游乐园有了或诡异、或阴森、或复古、或生机勃勃的新内核。重要的是,每个人都可以对这片土地有新的解读,同一个角度、不同的表达者、不同的镜中人,都能创作出极具个性化的作品。这也正中了热爱创造独特标签的互联网居民的兴奋点。

此外,废弃游乐场也是都市传说的固定主演。搜索“废弃游乐园”,一定会有“血腥历史”“鬼城”“恐怖”等关键词出现。

我国台湾地区更有新闻专门报道以废弃游乐园为主题的都市传说。

这样与童真、快乐相背而驰的撕裂感,吸引了很多追求刺激的人,关注废弃游乐园。也因此使得废弃游乐园在传说中被赋予更多的神秘色彩,激发了更多人前往探秘的情绪。

然而,隐匿在断壁残垣之下的,可能是新的生机,也可能是突发的危险。

无论是广州的世界大观还是上海的美国梦乐园,只要是废弃且尚未拆除改造的游乐园,原则上是不允许游客进入的,但仍挡不住这些废墟爱好者的步伐。尤其在网络社交成为日常的年代,热衷于个性化体验的年轻人更是在云端交流着废墟探秘经验和拍照秘籍,这也使得废弃游乐园迎来了越来越多的“突然访客”。更有旅游企业把废墟当做噱头,销售或推荐这些“小众景点”。

九龙游乐园是一个已经关闭了的废弃游乐园,但仍有公司私自售卖与之相关的旅游服务。

去年9月至11月,文旅部曾开展私设“景点”问题专项整治工作,明确要求旅游经营者不得将私设“景点”作为旅游产品加以销售。

废弃且尚未拆除改造的游乐园虽然一般都会安排安保人员,但实际上力度非常弱,无法保证游客的人身安全。加之废弃时间已久,游乐设施早已报废,院内建筑也年久失修,园区中布满未知的安全隐患。废墟美学虽然迷人,但却要以健康为赌,各位看官请审慎再审慎。

游乐园通常占地面积广,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因此成为废墟并不是废弃游乐园的最终结局,能够找到新的角色才是。

幸运如上海的福禄贝尔乐园,被改建成了国际学校和住宅区,曾经的星星广场和圆拱建筑也本保留了下来。

北京游乐园成为了龙潭中湖公园的一部分。

但大部分的古早游乐园,会被拆除,成为新的地产项目,随时间一起离开,仅仅保留在我们的回忆里。

你童年的游乐园,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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