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浪鼓咚咚响》上海首映,导演白志强:为无声者发声
2月5日,电影《拨浪鼓咚咚响》举办上海首映礼。这是一部由青年导演白志强执导、编剧芦苇监制的“乡村公路片”,曾入围第二十三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在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北京国际电影节上获得奖项,被列入第14届FIRST青年电影展展映名单中。该片将于2月25日在全国上映。
“要命的真实”
《拨浪鼓咚咚响》讲述了一个痛失爱子的寻仇货郎和一个寻找父亲的孩子,从不共戴天到形同父子的感人故事。
“那种要命的真实是这个电影的最大看点。”白志强称。影片采用了“全素人”演员阵容,留守儿童毛豆的扮演者白泽泽是从故事发生地陕西清涧县解家沟镇的孩子中“海选”而出的,货车司机苟仁的扮演者惠王军则是一名出租车司机。
首映礼现场,主演惠王军谈到无意间走上“演员”道路的奇妙历程。得知自己被选上后,他一直处于“蒙圈”的状态。白志强鼓励他,要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于是他依旧跑着出租,留头发、留胡子,每个月向白志强报告长度,保持一个真正处于生活底层的司机的状态。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石川把这部电影称作“一个素颜的电影”:“主角指甲缝里的黑泥、冬天孩子亮晶晶的鼻涕,现在很难看到这样的生活细节了。只有有过这样的生活经历,才能注意到它,这就叫电影的质感。”
人物,配以电影的声音和场景,调出了纯粹的底层乡村味道:陕北方言,孩子们玩摔炮,热闹的庙会,报数的计算器,黄土高坡上空荡荡的盘山公路,工人们依靠小货车买生活用品,缝在棉服里的百元大钞,建筑工地上讨薪的白色横幅……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教授刘海波感叹:“展示出了不加矫饰的中国底层乡村的风貌。”
这种“真实的贫穷”与整个主创团队也“要命的”相似。拍摄过程中,白泽泽记忆最深的是货车被困山沟的那场夜戏。凌晨三点,零下20摄氏度,惠王军的胡子上都结了冰。剧组条件艰苦,没有“小太阳”,只能用打光的灯融化胡子上的冰。
白志强也透露,团队跑了两百多个广告商都没拉来赞助。“过年那会拍烟花那场戏,道具烟花放完了,剧组只有七块钱了。正好旁边村里有人放烟花,正好作为这场戏的拍摄背景,我们就让人家等着。结果人家等到十二点就不乐意了,一口气把烟花全点了。所以我们后来觉得那烟花有点太绚烂了,但没法再来一遍,就这样了。”
“如父如子”展现留守儿童生活
白志强是土生土长的陕北人,他长期关注着中国乡村普通人的生活状态和情感纠葛。在拍摄纪录片《边走边唱》时,他在一所学校留宿。第二天,他才知道学校里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留守儿童。其中有一个孩子跑出去找他爸爸被村长拽了回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坐在爸爸的肩膀上看烟花。“那个时候,我觉得应该写一部电影献给这8000万留守儿童。”为了保护这些留守儿童,他放弃熟悉的纪录片,挑战人生的第一部剧情长片。
“中国有十四亿人,大概有十二、十三亿人是普通人,但他们在银幕上其实是缺失的,这都是我的主人公群体。作为一个影像工作者,我应该替我家乡的人、这些没有说话机会的人来展现他们的故事。”白志强说。
影片历经五年、改了十二稿。在第三稿时,监制芦苇对剧本提出了建议:扎根普通人,大有可为,要记住故事核心是苟仁移情毛豆。毛豆寻找爸爸,是在寻找最后的希望。苟仁则是一个绝望的人,只是等着把仇人杀了,然后迎接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所以是一个找希望的人,和一个绝望的人,争吵着,世界观碰撞着,成为了如父如子的关系。”白志强解释道,“我们整个故事情节都是围绕着他们俩的情感发展的。就像洗澡的那场戏,是一个仪式,是他们走向新生这一情感转变的体现。”
影片接近结尾,毛豆坐在苟仁的肩上看着烟花,泣不成声。白志强说,在农村,小孩特别渴望坐在父亲的肩膀上,一个强大的男性是他们安全的后盾,“所以从视觉上,这一个特别美好的场景,就代表着他们俩已经成为父子了。”
刘海波认为这部影片真实、朴实、粗糙的风格类似贾樟柯等第六代导演早期的作品,但不同之处在于描绘冷峻的现实的同时,也充满了温情:“特别是结尾处,烟花一上来,情绪就能从苍白、严酷的现实中跳脱出来,去触摸人物内心的温度。这是换了一种角度、态度去感受现实。”
“现在我们中国,一方面是一个在高速发展的、繁荣的中国,另一方面也是一个还有着乡村的传统、却被我们遗忘在身后的中国。这部影片正巧在春节档的‘满汉全席’‘大鱼大肉’中跳脱出来,让我们不得不回望我们身后的来路。”刘海波说。
作为发行方,大象点映的创始人吴飞跃并不认为这部文艺片是所谓的小众电影:“很多人问我们为什么老是拍这些边缘人群,但我们的看法是,他们是我们的同胞,他们是大众。”
“我认为我们拍的电影才叫中国的主旋律!”白志强立刻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