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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读|脚炉的温暖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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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新民晚报

脚炉,相比在庙堂之上的香炉、文人雅士书房里的香熏炉、富裕殷实人家掌中的手炉,是最具民间烟火气的一种铜炉,也是旧时百姓使用最普及,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人度过寒冬的取暖神器。

我有一大一小两只脚炉,大的外形圆而稍扁,中间鼓腹,弧形的炉盖上,布满许多间距规整的小孔,并有半圆的提梁手柄,显得朴实厚重。黝黑的外表已看不见铜制的胎体,仿佛被漫长时光穿了件凝固的外衣,呈现出岁月的沧桑感。小的那只轻巧玲珑,做工精致,炉盖上錾刻着蝶恋花的图案,不规则几何形状的小孔散布四处,显得文雅秀气,应是闺房所用。这两只脚炉,只是普通的用品,但我还是对它们喜爱有加,因为它常常勾起我难忘的温暖回忆。

记得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刚进小学的第一年寒假,母亲送我去无锡外公家过年,从城市到了乡村,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印象最深的是铜脚炉。每天吃完早饭,外公便用一把长长的火钳,夹起灶膛里带有火星的稻草灰铺在炉底,再把一层厚厚的砻糠盖在上面,接着又铺上一层稻草灰压实,盖好炉盖提起拎襻放入草窠,然后叫我把双脚踏在上面,不一会儿,就有股热烘烘的暖流,从脚底蔓延上来,全身暖和起来。至今忘不了烘好脚后,身上沾染着从脚炉里冒出的烟火气,尽管有股焦火味,但我觉得这是寒冬里最好闻的味道。

轮流焐脚后,大人们去干活了,脚炉便成了孩子们的玩物。两个比我稍大的堂舅是我的童友,只见他俩熟练地打开炉盖,把里面的稻草灰轻轻往两面扒开,像变戏法样似的从裤袋里,一会儿掏出一大把蚕豆,一会儿又掏出一把黄豆、南瓜子,将它们一粒粒埋入冒着火星的草灰里,说笑嬉闹间,不久便听到“哔啵哔啵”的声音,只听堂舅说:“快夹起来,瓜子黄豆熟了。”不多时我看到扁扁的蚕豆也鼓胀了起来,并飘出扑鼻而来的阵阵香味。此时两位堂舅拿着竹筷,手疾眼快地挑出爆裂的蚕豆,放入一旁的炉盖里,看着颗颗香喷喷的豆子,当时顾不得拍干净上面的草灰,顷刻大快朵颐起来。我们三个沾着稻草灰的嘴里,满足香脆微甜的美味,伴随着脸上喜滋滋的笑容。

外公这只表面被摩擦得铮亮,像镜子一样能照出人影的脚炉,曾多次听母亲提及,她小时候用的也是这只脚炉。白天焐脚驱寒,晚上包裹一层布,放入被窝取暖,雨天放一个竹罩烘干衣服。每当说起这只不知祖上几代人用过的脚炉,母亲的脸上总会不禁流露出怀念的神情。

如今外公、母亲和我三代人用过的那只脚炉,早已不见踪影,曾经的时光也已远去,而我收藏的两只脚炉,成了我对那个年代的一个念想。(周进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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