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公租房立项行商品房销售 北京怀柔多个企业自建人才公租房搁置多年
本报记者/夏晨翔/北京报道
“我们买的时候宣传的是政府批准的公租房配建商品房，后来却变成了人才公租房，没办法办产权证。”住在北京怀柔区顺河家园小区的丁女士称。
顺河家园小区位于怀柔区富密路东侧，由北京舜禹工贸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京舜禹”）开发。《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到，该项目原为公共租赁住房，曾被纳入北京市政策性住房建设计划，2015年又被调整为人才公共租赁住房项目。但是最终因项目手续问题，停工至今。
而在此之前，怀柔区政府曾批复同意项目配建商品房，北京舜禹亦以此为依据进行销售。但是项目性质在调整之后，最终无法办理房屋产权证。北京舜禹也一度与诸多“购房者”对簿公堂。
类似的情况在怀柔不是个例。据记者了解，怀柔区共有5个由企业利用自有国有土地建设的人才公共租赁住房项目，公租房立项商品房销售问题至今待解。
保障工程停工
“我是2013年买的房子，当时单价在15000元左右。后来一直没办法办产权证，再转让已经很难了。”丁女士告诉记者。
顺河家园小区，又名庙城镇293号院。据了解，早在2010年，怀柔区政府提出，由北京舜禹利用自有土地，垫资建设公租房项目，并让住建委为其办理了房地产开发资质。2011年，该项目经怀柔区住建委向北京市公共租赁住房发展中心书面请示获批后，被纳入北京市2012年政策性住房建设计划。
记者在现场看到，小区内目前共建有6栋高层。其中两栋已经建成，有不少家庭入住。但是余下4栋却被围挡圈起，虽然主体竣工，但尚未进行装修。
已建成的两栋高层为1号楼与5号楼。项目工程竣工标志牌显示，两栋楼开工时间均为2012年9月18日，竣工时间为2014年12月31日。项目名称为怀柔新城14街区14A-01、03地块公租房项目。
而在项目临街的商铺中，记者还看到了一处挂牌为“舜禹商务中心”的售楼处，其内部摆放着办公用品，但是并无人员走动。记者多次拨打售楼处电话，也始终无法接通。
记者注意到，早在2017年4月，怀柔区住建委就曾发布关于人才公租房事宜的公告，指出根据相关规定，人才公租房是政府提供政策支持，限定供应对象和租金水平，主要面向雁栖经济开发区各类人才出租的住房。人才公租房在满足雁栖经济开发区人才住房需求外另有剩余的，可面向雁栖经济开发区外人才出租。
随后，怀柔区住建委提醒市民，人才公租房项目属于保障性住房，不属于商品房，不能办理商品房的不动产登记证明。项目建设单位或产权单位不能面向市场销售，个人不能购买。
在上述公告中，怀柔区住建委指出，怀柔区共有5个由企业利用自有国有土地建设的人才公共租赁住房项目。其中，即包括北京舜禹建设的怀柔新城14街区14A-01、03地块人才公租房项目（顺河家园）。
何以对外销售？
记者发现，时至2019年10月，怀柔区住建委发布的相关公告中，仍显示怀柔区人才公共租赁住房为此前的5个项目。而公告中进一步指出，除一个人才公租房项目于2015年竣工外，余下有两个项目为“已基本建成”，一个项目为“正在建设中”，顺河家园项目则处于“停工状态”。值得一提的是，4个项目均显示为“未取得竣工备案手续”。
性质为保障性住房的顺河家园为何停工多年？而在此之前，北京舜禹又是如何能够对外销售的？
据丁女士介绍，2013年时，其与北京舜禹签订购房合同，但是彼时北京舜禹并未提供商品房预售许可证，而是出具的《北京市怀柔区人民政府关于怀柔新城14街区14A-01、03地块建设公共租赁住房配建商品房有关问题的批复》（怀政函〔2013〕52号，以下简称“52号文”）和怀柔区政府关于公租房建设相关问题的会议纪要。
记者了解到，52号文要求，同意由北京舜禹作为建设主体，在怀柔新城14A-01、03地块实施公共租赁住房建设项目，并按照《北京市住房和城乡建设委员会关于进一步加强本市保障性住房建设和配租配售管理工作的意见》（京建文〔2012〕68号）规定配建商品房，所需资金全部由该公司自筹。
“其实按照文件要求，公租房地块上配建商品房得经过市里同意，区政府没有这个权力。但是当时我们又不懂这些，只是看到有区政府的批复为证，所以就放心购买了。”丁女士表示。
丁女士的遭遇并非个例。天眼查信息显示，北京舜禹涉及的法律诉讼多达90宗，其中多数涉及商品房预售合同纠纷。记者梳理发现，其纠纷所在主要为项目被认定为人才公租房，无法进行出售，且不能办理房屋产权证，购房者要求北京舜禹解除购房合同并补偿损失。
此外，记者查询相关法律文书发现，怀柔区另一个由北京翔达运输有限责任公司开发的怀柔新城14街区14E-08-B地块人才公租房项目，也曾因将人才公租房出售，发生过多起房屋买卖合同纠纷。
据媒体报道，部分购房者在发现房子的性质发生改变后要求退房。北京舜禹对43户业主退款2810万元，但对16户业主的1300万元退款已无力满足。而其余购房者表示不退房，坚持履行购房合同。
事实上，虽然顺河家园项目在建设之初有区政府的“支持”，但是其后续进展也并不顺利。
2012年11月30日，北京市规划委员会向北京舜禹出具一份《北京市规划委员会建设项目规划条件（授权供地）》文件，该文件载明：你单位2012年11月16日申报的，拟在怀柔区庙城镇293号规划建设的怀柔新城14街区14A-01、03地块公共租赁住房项目的有关材料收悉。经研究，根据有关法律、法规、规章的规定和城乡规划要求，按照项目建设的实施要求及提交的有关授权文件，同意你单位按规划及附图所示用地范围，办理该项目土地供应、规划设计等前期工作相关要求：持本《建设项目规划条件（授权供地）》及其他相关文件，申请办理建设工程规划许可。
但是，由于彼时该项目已经开工建设但未办理工地手续，无法按照公租房配建商品房项目进行挂牌交易，国土部门无法供地，项目最终无法按照公租房配建商品房模式继续实施。
北京舜禹相关负责人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亦表示，因彼时未能及时上报市建委、市政府审批，公租房配建商品房的手续无法进行办理。同时，公司未按京建文〔2012〕68号文件内容的要求办理土地邀标供地手续，违反了土地供应政策，未批先建，公租房配建商品房的土地手续市国土局不予办理。住建委监督站以开工手续未办理为由，拒绝验收，拒绝出具竣工验收单。
时至2015年3月，北京市住房保障办公室向怀柔区政府发送《关于怀柔新城14街区14A-01/03地块公共租赁住房项目调整为人才公共租赁住房项目的复函》（京住函〔2015〕11号），同意该项目调整为人才公共租赁住房，并纳入北京市住房保障项目中。
对于该项目涉及问题，记者致电、致函怀柔区委宣传部，但是对方婉拒了记者的采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