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产出售、项目申请破产、组织变革背后，郭广昌在下一盘怎样的棋？
来源：中国企业家
郭广昌并不避讳疫情对于公司旗下业务造成的影响。“去年很不容易，今年可能会更难。”郭广昌说。对于手上拥有超过936亿元现金及银行结余的复星国际来说，或许不会错过这次市场下跌中闪现的投资抄底机会。
文| 《中国企业家》记者 李碧雯
编辑|马吉英
头图来源 | 被访者
5分钟，成交一个价值28800元的Lanvin手提包。这是复星国际董事长郭广昌第一次直播带货的第一单。
从他平缓的说话语调中，看出他仍是一个直播新手。手机屏幕前“郭同学”名字被刷屏，这是为抢购亚特兰蒂斯套房而输入的通关密码，此前只有公司同事才这么叫他。
在进入直播室前，复星国际刚发布了2019年年报。2019年，复星国际实现总收入1429.8亿元，同比增长31%，归属于母公司净利润达148亿元，同比增长10%。截至2019年12月31日，复星国际资产负债率为53.5%，一年以内和一年以上债务久期占比分别为40%和60%，负债水平与去年持平。
在4月1日的业绩发布会上，郭广昌并不避讳疫情对于公司旗下业务造成的影响。“去年很不容易，今年可能会更难。”郭广昌说，复星国际在旅游、零售、时尚产业都会因为疫情遭受到很多损失，不过他强调，“一个好的组织不要错过任何危机给你带来的成长机会。”
复星正在试图抓住这次危机中的机会。
今年年初，复星国际进行了新一轮的组织变革。在这次变革中，汪群斌升任联席董事长，陈启宇和徐晓亮担任联席首席执行官，曾在一线作战的高层龚平和潘东辉调回总部分别担任首席财务官（CFO）和首席人力资源官（CHO），同时任命唐斌担任首席投资官（CIO）。这是自2016年复星提出全球合伙人计划之后又一次机制调整。
此外，去年复星提出了一个全新概念“竞和机制”，所有产业都要进行“271”排名，产业排在最后10%的，都需要换仓、进化，以内部竞争的方式打破组织的舒适区，提升从总部到各产业的运营效率。
郭广昌在给股东的信中写道，在后疫情时代，复星国际将更加明确作为一家创新驱动的家庭消费产业集团的定位，发力中国家庭消费产业升级，加强旗下产品的家庭化、健康化和线上化。
从中国动力嫁接全球资源的投资集团转型为家庭消费产业集团，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没有捷径，复星国际该如何淌过这条泥泞的河？
聚焦背后的加减法
“聚焦”是2020年复星国际发展的关键词。陈启宇解释称，首先在战略上，聚焦家庭用户、聚焦C2M、聚焦创新；在产业上，聚焦深度产业运营，打造数一数二ROE的好产品、好品牌；在投资上，聚焦战略控股投资项目，在产业补强方向上多做战略性的并购；在区域上，以中国市场为核心，深耕已有重点区域。通过各个方面聚焦，以提升长期的业务竞争力和长期的ROE回报率。
以复星传统优势领域健康板块为例，在此次业绩交流会上，复星医药CEO吴以芳称，接下来复星医药将进一步聚焦主业，加快非核心资产处置。“去年我们处置了和睦家、先声药业的资产，今年我们会进一步处置小股权、低效资产，未来持续加强内生增长，杜绝非战略非协同投资，投资并购将围绕战略核心能力的补强和长期可持续发展能力的培育为主线。”
2019年，复星医药实现总收入285.85亿元，同比增长14.72%，归母净利润为33.21亿元，同比增长22.26%，其中一部分增长得益于和睦家医院资产的出售。去年12月，复星医药将其持有的和睦家股份全部转让给新风天域集团。来自复星医药年报披露，此次和睦家转让录得投资收益14.19亿元，为复星医药贡献的净利润占利润总额的31.36%。
和睦家曾是复星国际打造母婴需求闭环的重要一环。2014年，复星国际私有化和睦家，这在当时被视为复星的一次战略性投资，但连年的亏损或让复星没有耐心等待国内需求爆发的那一刻。2018年和睦家实现净利润-1.77亿元，2019年1~5月和睦家净利润为-8900万元。
一位行业人士分析称，不同于国外，国内对和睦家这类高端妇产专科医院的需求并不高，与此同时，和睦家每年的固定类投入巨大，使其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但出售之后，复星与和睦家之间的合作还在继续。据媒体报道，和睦家出售后，将继续与复星旗下的保险公司和已有业态进行合作。
吴以芳称，下一个5年，希望创新药收入达到复星医药整个收入一半以上，下个周期国际化业务能够达到主营业务收入的40%。值得一提的是，为了加大研发，复星医药在原有层级上构建了全球研发中心，设立了科学委员会、研发管理委员会、技术管理委员会、临床注册评审委员会，推动新药研发。
深度运营的喜忧
相较于“买买买”的收购，整合运营则是个“慢工出细活”的过程。
去年，复星国际旗下的快乐板块表现亮眼，收入同比增长近50.3%。这主要得益于复星旅文和豫园股份。豫园股份在经过2018年的重组后，在2019年更名为上海豫园旅游商城（集团）股份有限公司。2019年豫园股份实现营业收入429.12亿元，同比增长26.47%，归母净利润为32.08亿元。复星旅文在2018年实现扭亏为盈的基础上，2019年的收入和净利润进一步扩大。复星旅文去年实现收入173.37亿元，归母净利润增加至6.08亿元，同比增长97.4%。其中占收入近七成的为度假村及酒店业务，去年一年营业额达132.1亿元。
以旅游目的地三亚亚特兰蒂斯为例，2019年是亚特兰蒂斯开业的第二年，入住率从2018年的58%提升至68.5%，营业额同比增长74.2%。
不过并不是所有投资项目的运营都能最终走向一个好的结果。此前复星旅文曾在2015年投资英国旅游休闲集团Thomas Cook，并在之后不断增持，在投资当年Thomas Cook曾实现近5年来的首次扭亏为盈，并与复星旗下地中海俱乐部、青岛啤酒等公司展开合作。但是“中国动力”最终未能帮助Thomas Cook走出泥潭，去年9月由于深陷债务危机，Thomas Cook已申请破产清算。
来自复星旅文的2019年年度报告显示，当时投资Thomas Cook的成本为11.32亿元，此次破产清算意味着复星旅文此项投资也将被全部计提为亏损。今年计提的5.26亿元亏损占到复星旅文总收入的3%。
不过硬币也有两面。为了让此前与Thomas Cook合资成立的酷怡顺利运营，同时扩大度假村和酒店业务，复星旅文在去年11月以约1100万英镑的价格收购了Thomas Cook旗下的Casa Cook和Cook’s Club酒店品牌。在发布会上，复星旅文董事长钱建农称，今年将重新发布Thomas Cook品牌，通过该品牌打造to C端的应用平台。
另一个给复星的产业运营提出挑战的项目是宝宝树。
2016年复星国际战略投资了宝宝树，2018年，宝宝树在港股上市，复星国际持有宝宝树21.73%的股份，为公司第二大股东。不过上市后的宝宝树并没有迎来高光时刻，从电商平台再次转型到导流平台后，宝宝树的盈利近八成依赖于广告，而最近2年线上流量红利下滑，让宝宝树的广告收入递减。宝宝树一直未摆脱盈利的困扰，成立以来，除2018年实现盈利之外，其他年度仍然是亏损。
实际上其他母婴垂直平台的日子也不好过。最近贝贝网被传出大规模裁员，妈妈帮CEO也在去年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行业已经到了全面转型的时刻。
此外，在上市一年后，宝宝树高管团队陆续离职。最新的消息是，宝宝树CTO詹宏勇离职，此前据媒体报道，公司广告业务负责人、产品运营负责人等已离职。去年9月还曾传出宝宝树创始人王怀南离职的消息，并由此引发了个人资产冻结。
也正是在那时，复星国际通过二级市场增持，一举成为宝宝树第一大股东，持股25.01%。今年年初，复星系高管楼丽丽被任命为宝宝树公司总裁。
作为战略投资者，此前复星国际将宝宝树作为母婴端流量入口。对复星国际来说，如何维持宝宝树流量的增长，使其生存下去，已是当务之急。
如何面对“黑天鹅”？
就在复星国际发布2019年年报的前一天，太阳马戏团考虑申请破产的消息登上了微博热搜。有加拿大“国宝”之称的太阳马戏团成立于1984年，收入主要来自于线下。新冠肺炎疫情对于单一收入模式的太阳马戏团带来了致命一击。与此同时，太阳马戏团还承担着9亿美元的债务。太阳马戏团不得不大幅裁员，同时考虑申请破产。
2015年7月，复星联合TPG投资了太阳马戏团，复星国际持有太阳马戏团25%的股份。在复星的设想中，曾希望用太阳马戏团撬动中国大量闲置的演艺场所。太阳马戏团也被复星视为娱乐板块消费升级的一把钥匙。
投资后复星将太阳马戏团引入中国，2017年太阳马戏团在上海设立亚洲总部，2018年在杭州设立了首个驻场秀，此外还与复星旗下的地中海俱乐部合作。在被复星收购后没多久，太阳马戏团又陆续收购了蓝人集团等演艺公司，并由此承担了不小的债务。再加上巨大的人力成本投入，以及脆弱的盈利模式，使得太阳马戏团在疫情冲击面前奄奄一息。
不过太阳马戏团的命运或许还有一丝挽回余地。在近日接受媒体采访时，徐晓亮表示，太阳马戏团在中国的业务正在恢复，杭州驻演正在准备演出。
实际上，在此次业绩交流会上，复星国际受疫情的影响情况是投资者最为关注的话题。
钱建农介绍称，1月中旬开始，复星旅文旗下的中国度假村和三亚亚特兰蒂斯都关闭了，但是在1~2月期间，整个度假村业务的营业额上升了8%，EBITDA上升了20%，这得益于国外度假村业务的增长。到了3月欧洲、日本疫情开始暴发，中国地区的业务开始恢复。在其看来，这体现了复星全球化业务在平衡危机上的优势。
此外让钱建农感到幸运的是，这次疫情正好错开了旗下滑雪度假村1、2月的滑雪季，同时也是海滩度假村的淡季，因此疫情带来的影响有限。据他介绍，目前中国市场业务开始恢复，亚特兰蒂斯3月23日那周的入住率已达到67%，好于去年同期。
在他看来，疫情过后，旅游行业将出现三大机遇：新休闲度假方式的出现、行业加速整合、线上化与智能化。据悉，复星旅文将在今年成立基于整个生态的市场营销部门，以加强市场推广。
针对海外疫情暴发对于复星旗下葡萄牙保险的影响，复星国际CFO龚平称，在经营端，保险代理人的正常作业的确受到很大影响，不过在承保端、投资端影响有限。其表示，由于WHO认定新冠肺炎疫情为大规模流行病，所以在保险方面的赔付是被豁免的，葡萄牙保险只需承担很低的检测费用。在资产端，由于葡萄牙保险的投资70%以上配置在固定收益，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投资级，整个欧洲的风险系数上升带来的避险需求，使得投资级的配置影响是中性偏正面的。
为了应对这次疫情危机，复星旗下各个板块进行了新的债券融资。在业绩发布会上，复星也披露了旗下各板块的融资情况。过去3个月，复星国际及其附属公司在公开市场成功发行了154.6亿元债券，平均融资成本为3.87%。
此外复星旅文也在积极储备资金，以应对疫情。复星旅文3月成功发行德邦海通-复星旅文-三亚亚特兰蒂斯资产支持专项计划，总募资规模达人民币70.01亿元，CMBS（Commercial Mortgage Backed Securities）期限为24年，已在上海证券交易所完成CMBS的登记及挂牌转让手续。
对于手上拥有超过936亿元现金及银行结余的复星国际来说，或许不会错过这次市场下跌中闪现的投资抄底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