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政治漫画到网络梗:社交网络时代的批评讽刺更简单高效了吗?
从政治漫画到网络梗:社交网络时代的批评讽刺更简单高效了吗?
不是谁都有卡通创作天赋,但几乎每个人都可以玩梗。
诺丁汉郡长和特朗普的唯一区别就是前者的手更大 图片来源:Nick Lehr/The Conversation
2019年4月25日《纽约时报》上刊载的一幅政治漫画遭到了猛烈抨击。其中盲人总统特朗普戴着太阳镜和一顶犹太式圆顶小帽,用牵狗的皮带领着以色列总理本杰明·内塔尼亚胡,后者被画成一只狗,脖子上佩戴着大卫王之星(Star of David,即犹太教的标志六芒星——译注)。《纽约时报》随后发布了致歉辞,称漫画是“反犹的”,并宣布将整训编辑和加强反偏见教育。该报还表示,今后将不再与提供争议漫画的供稿机构合作。
《纽约时报》引发争议的政治漫画对一些人来说,这似乎是一项重大的转变。但它并没有触及社论漫画所面临的更大的问题——换言之,这群漫画家里中年及以上的白人男性比例过高。
身为一名研究社交媒体和模因论(memetics)的学者,我比较怀疑,政治漫画究竟还是不是与当今多元的读者受众建立联系的最好方法。许多人都渴望能有犀利、透彻的政治评论,并在互联网上的各种梗里面找寻到它。
假如这些梗能够一跃成为——不仅成为严肃的艺术形式,也成为足以与传统漫画并驾齐驱的社论形式的话,那将会怎样?
落伍于时代报纸和杂志编辑仍依赖于政治漫画来吸引读者的注意,并在较为严肃的新闻报道之外提供一些轻松的调剂。对此内容的需求远远谈不上消失,对一种可以挑战政府、开启重要的公共讨论的沟通形式的需求亦然——这是政治漫画家长期以来所担当的角色。
但政治漫画从许多方面看都像个老古董,似乎只属于一个业已逝去的时代。
2015年,《华盛顿邮报》曾有报道强调称新闻界的政治漫画家严重缺乏多样性,并提到说供职于此的人中一个黑人也没有。
新闻界的最高奖项普利策奖也存在类似问题。
2016年《哥伦比亚新闻评论》的一项针对面甚广的研究显示,白人男性在获得普利策奖的社论漫画作者中占据了主导地位。自1922年以来,在此子项上有所斩获的女性仅有两人,且到今年为止也没有任何非裔美国人获奖,为多家媒体供稿的漫画家达林·贝尔(Darrin Bell)是打破怪圈的第一位得主。
漫画家达林·贝尔在《华盛顿邮报》的页面阻碍政治漫画家走向多元化的一大拦路虎,就是潜在的胜任者本来就为数不多。掌握用钢笔创作搞笑漫画的技法——这是政治漫画的常见风格——的人堪称凤毛麟角。
另一方面也跟业界的趋势有关。一项2017年的研究发现,许多报纸不再专门雇用社论漫画家了,他们转而依赖于较为廉价的供稿机构。
一种更民主的形式鉴于政治漫画有着重要功能,简单地抛弃它对谁都没有好处,包括出版商自身。
但这个领域过高的进入门槛——这还不说实际创作一幅漫画所耗费的漫长时间——显然是成问题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或许需要为政治评论探索一种更新颖、更快捷且更具包容性的解决方案。
政治漫画从技术上来讲是一种梗,它无非是文化的各种碎片,可以被复制或者模仿。
作为一种另类的政治漫画,网络梗雄霸了社交媒体。它的制作通常比较粗放,比诸如传统的《纽约客》政治漫画要容易生产得多。许多的梗就是一张加了说明文字的照片,通过在线的梗生成器或者手机应用,只要花几分钟就能造出来。无需复杂的技法也意味着它们本质上是民主的——其中最能引起共鸣者将会得到最广泛的分享,并很快登上热门。
简单好用的网络玩梗一种新型的常见梗的形式只包括简要的、幽默的、基于文本的评论。说到底,字词本身就是梗,它们可以被用来快速而简洁地交流观念,同时也避开了视觉修辞的某些麻烦,如被误读(misinterpretation)或者被错误地再现(misrepresentation)——《纽约时报》的漫画所遇到的正是这些问题。
全世界段子手,联合起来!漫画显然是一种考究的艺术形式。但在2019年,一个粗陋的、仅用英剧《办公室》的截图配上一句嘲讽的网络梗,其影响力与精心创作的政治漫画几乎可以说不相上下。
网络梗在政治中扮演了日益重要的角色,甚至有了左右选举的力量。有不少拥有数十万粉丝的脸书群就专事宣传和传播政治性的网络梗,如“伯尼·桑德斯的夸张梗大全”(Bernie Sanders Dank Meme Stash)和“神皇特朗普”(God Emperor Trump)等。
梗王伯尼·桑德斯政治在许多方面——如选举战略家多伊尔·坎宁(Doyle Canning)所言——成了一种“玩梗大战”。
一些出版商和媒体已经理解了政治话语和新闻采集中用户产生的(user-generated)内容的价值。例如,BuzzFeed就不时会在其社交媒体平台上发布一些百无禁忌的政治性网络梗,以投合青年听众的喜好。美联社起用了针对用户产生内容的编辑,其职责是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寻找与新闻事件有勾连的重要图像。
与此同时,段子手们(memers)也开始在引导互联网流量上——以及广告收益方面——扮演起举足轻重的角色,其工作和就业也逐步正规化,跻身为内容创作者。他们甚至开始组织起来,一些群体开始寻求工会地位。新的供稿机构完全有可能为这些努力开发出一些政治梗。
但目前还没有多少人在实体报纸和杂志上印刷梗,除非它足够有争议以至于可以成为某篇新闻报道的主题。为满足出版界需求,假如出版商雇佣了专职或兼职的段子手——他们钟情于创作病毒式内容,并对什么能引起青年读者共鸣有一定理解,能够创作独具风格、看起来更专业的梗,足以在印刷品以及网上亮相,那将会怎样?
再强调一遍,这不是说传统的政治漫画就没有一席之地了。但如今正是出版商为网络梗正名、肯定其出版价值的时机。
归根结底,最好的政治评论应该既能在《泰晤士报》上找到,也能在Tumblr上寻得。
(翻译:林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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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he Conversation
原标题:Political cartoonists are out of touch – it’s time to make way for memes
(本文来自于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