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ul Di Filippo

特德·姜。图片来源：Alan Berner

明年，特德·姜（Ted Chiang）的处女作《巴比伦塔》（Tower of Babylon）——出版不久便捧回了星云奖——将迎来出版的第30个年头。在处女作发表后的数十年里，他有意避免长篇大作，坚持精心打磨科幻短篇小说，每隔一段时间才推出一部作品。这显然是一种非商业性的行为，是作家本人偏爱的写作模式，却为他和忠实书迷都带来了好处。尤其显著的是2016年上映的电影《降临》，这部改编自小说《你一生的故事》的科幻片获得了多项奥斯卡提名。正因如此，特德·姜可归为作品短小精悍的大师之列，这样的大师过去并不多见，有埃德加·爱伦·坡（Edgar Allan Poe）、哈尔兰·艾莉森（Harlan Ellison）、雷·布莱伯利（Ray Bradbury）和西奥多·斯特金（Theodore Sturgeon）等。

特德·姜的新作《呼吸》（Exhalation）收录了2005年至2015年出版的几篇小说以及2篇首次亮相的小说（注：其中同名短篇小说《呼吸》曾由《科幻世界》杂志引进刊登在其2009年11月刊上）。值得注意的是，他的作品普遍都将纯粹的理智与炙热的情感结合在一起。每部作品都反映了深奥的概念，蕴含着神秘的超自然或科学的诱惑力，却又融合了人类敏感和情感充沛的微妙之处，并将这些概念具象化。这种融合是所有科幻小说的理想状态，却鲜少能够实现。

《商人和炼金术士之门》（The Merchant and the Alchemist's Gate）这个故事的背景设在伊斯兰哈里发的鼎盛时期，即辛巴达和哈伦·拉希德（《一千零一夜》的人物）的时代。一位织料商人来到一家怪异的商店，看到了一扇时空之门，从一个方向踏进去可以回到20年前，选择相反的方向则可以进入到20年之后。时空之门的创造者以《一千零一夜》中的叙述手法向商人讲述了有关这扇门的轶事，书中的主人公也试图通过这扇门弥补一件过错，最终却学到了重要的一课：“过去无法抹去，可以忏悔、可以赎罪、可以宽恕。能做的谨此而已，但也足矣。”

书名同名故事《呼吸》沿袭了科幻小说的传统：透过原住民的视角描述了一个有着不一样的生存定律的奇特世界。这次的叙述者是一个机械人，他是一个先驱科学家，找到了身体运转和所在世界界限有关的秘密。然而，一切都与熵有关，意味着即将到来的毁灭，但科学家的记忆却能在归于虚无之后重现。特德·姜效仿了斯坦尼斯拉夫·莱姆（Stanislaw Lem）和戴维·班奇（David Bunch）以尖锐的隐喻出名的作品《摩德伦》（Moderan）。

《软件体的生命周期》（The Lifecycle of Software Objects）有100多页，是特德最长的小说。这是一个近未来时代关于人工智能的故事，结合了格雷格·伊根（Greg Egan）的硬边（hard-edge）赛博风和日本动漫的异想天开。主人公安娜曾做过动物园管理员，十分喜爱动物，德里克则是一名视觉艺术家和视觉设计师。两人得知对方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协助创造了类似电子宠物的虚拟现实生物“数码体”（ digients）。这是一部跨越多年的跳跃性小说，随着数码体获得智慧，有关忠诚、爱和独立的问题接踵而至。小说名本身就充满了讽刺，为“软件体”赋予了真实的人类特征。

《事实之真，感受之真》（The Truth of Fact, the Truth of Feeling）又是一个关于科技装置的故事，这个装置彻底改变了人类的行为模式，每个人都能够从“人生影像”中获得客观的人生记录，引发了人与人之间不断的互相指责和自我怀疑。特德在小说中还讲述了一个原始部落的成员与文字碰撞的故事，以平行叙述的方式阐述了人类行为模式的改变这一现象。

这部小说集收录的两个新故事精妙绝伦，让人震撼。《翁法洛斯》（Omphalos）让人想起菲利普·琼斯·法默（Philip Jose Farmer）的经典之作《航行！航行！》（Sail On! Sail On!），故事中的地球实际上是扁平的，克里斯托弗·哥伦布进行了一次惨烈的环球之旅。特德以晦涩生动的方式展示了“创造论”成真的世界，一如既往的是，他通过女主人公，即考古学家多罗西娅·莫雷尔（Dorothea Morrell）对于灵魂黑夜的思考，给整个故事带来了戏剧性的一面。最后一篇是《焦虑是对自由的眩晕》（ Anxiety is the Dizziness of Freedom），小说呈现了穿越不同时间线的交流产生的一种头昏目眩的紧张感。特德结合了菲利普·K·迪克（Philip K. Dick）妄想狂的特质和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作品《神经末梢》（The Peripheral）里那种不带感情的诡异感，讲述了年轻女性娜特的朝圣历程，她最终得以从欺骗之中觉悟。

尽管特德的写作方式与众不同，《商人和炼金术士之门》和《软件体的生命周期》仍然受到好莱坞青睐，目前正在改编中。他这一类充满挑战性的小说获得了回报，也向人们证明了不是只有讲述宇宙大爆炸这样的投机性作品才能获得大量忠实的书迷，拨动心弦、探讨灰色地带的作品也同样能够做到这点。

（翻译：ma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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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华盛顿邮报

原标题：Ted Chiang’s ‘Exhalation,’ like his story that inspired ‘Arrival,’ fuses intellect and emotion

（本文来自于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