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破局？第二次“特金会”展望
李枏
不久前，特朗普政府将美朝第二次峰会的时间与地点公之于众，美朝本已陷入停滞的对话再次活络起来，双方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着这场峰会。如果说2018年6月的新加坡峰会美朝形成了原则性的共识以及两国为之努力的大方向，那么这次峰会必须形成具体方案才可能被视为成功。而美朝自新加坡峰会后，工作层面的对话虽然在继续，但实际已陷入僵局。2018年末，美国联邦政府部分部门关门以及“通俄门”的持续发酵已经使得特朗普面临空前的政治危机，特朗普急需通过一场成功的峰会缓解自己所处的困境，而2018年如火如荼的朝韩互动也使得半岛南北双方需要美朝第二次峰会再次将南北关系提上一个新台阶。在这种情况下，第二次美朝峰会应运而生。但不可否认的是，美朝双方对峰会的准备仍显不足，仓促之状显而易见。
面对全世界的期待，美朝两方都认识到必须拿出一份具体的解决方案才能实现两国关系的破局。2月6日，美国朝鲜政策特别代表斯蒂芬·比根访问朝鲜平壤，为朝美领导人第二次会晤做准备。比根访朝期间会晤朝鲜负责朝美谈判的官员金赫澈，双方声称需要继续推进两国领导人在去年新加坡会晤期间作出的承诺。根据媒体消息，双方主要围绕美朝新型关系的推进、半岛无核化进程、朝鲜半岛和平机制确立以及返还美军战争遗骸四个问题展开，并由此提出了12个议题。以此来看，比根的这次访朝与其说是协商，还不如说是将彼此感兴趣的议题拿出来。这离可能达成的协议还相距甚远。因此，美朝峰会前双方第二次工作层面的对话至关重要，比根也对外承认时间已经非常急迫了。近期，从特朗普到美国国务院都在对朝鲜喊话：“一旦朝鲜弃核，朝鲜会得到比预想还要好的回报。”美国的着急可见一斑。那么在这么紧张的节奏下，我们可以期待一场成功的峰会吗？
按照美朝谈判现阶段对话的情况，朝鲜会再次重申半岛无核化的意志，并承诺废弃宁边核设施基地以及东仓里导弹发射基地，甚至可能接受国际组织赴朝进行核查，也会原则性地认可一份半岛无核化进程的路线图。而美国也会针对朝鲜弃核的步骤，对朝鲜进行相应的让步。这些方案包括建立美朝联络办公室，恢复对朝鲜的人道主义援助，松动对朝鲜的一些制裁，暂停或减少美韩联合军演，甚至同意签署《终战宣言》。当然，这是一份理想化的清单。最终方案还需要看双方近期的博弈结果。2月14日，日本共同社发布消息，认为特朗普政府会以签署《美朝互不侵犯条约》和《和平宣言》代替《终战宣言》，消息如果属实，定会让朝韩大失所望。历史上，国家间经常撕毁《互不侵犯条约》，2013年3月，朝鲜就声称“关于朝韩之间互不侵犯的协议全面无效”。较之《终战宣言》，《互不侵犯条约》当然不足以使得朝鲜感觉到安全。因此，美朝建立互信之路还很漫长。
不仅如此，即使美朝第二次峰会达成了令两国国内满意的具体方案，也将是新一轮美朝较量的开始。在美朝互信几乎为零的前提下，如何履行业已达成的协议将是对美朝工作层的重大考验。美国国内一直不相信朝鲜会真正弃核，甚至最近美国情报部门的报告还在鼓吹朝鲜进行核活动，同时美国上下也一再声称在朝鲜实施无核化步骤之前，不会解除任何对朝鲜的制裁。而朝鲜最近也一再抨击美韩军演以及美国对朝鲜的制裁。双方的相互猜忌与敌视并没有减弱。因此，我们可以期待一场成功的峰会，但我们不能期待过高，因为通过几次首脑会谈甚至特金建立良好的个人关系是无法彻底解决美朝根深蒂固的矛盾以及相互偏见的。正如金正恩见到特朗普所说的那样：“历史拖了我们的后腿，过去的偏见和做法也阻挡我们前进。”关系正在改善，但偏见依然是最大的阻碍。因此，美朝关系的彻底改善还需要双方工作层面拿出彼此的善意，以妥协和灵活的方式逐步和耐心地加以推进。
随着第二次美朝峰会的举行，2019年的半岛也将迎来更多令人鼓舞的消息。首先，朝韩将进入新一轮的积极互动，双方在重启开城工业园区、金刚山旅游以及黄海和平经济区等方面都会进入积极商讨之中。半岛长久以来的紧张态势将会大大降低，经济发展将成为半岛的主旋律。其次，朝鲜成功实现外交突破，大大改善与周边国家和相关大国的关系，逐步摆脱长久以来的孤立地位。自2018年以来，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几次成功出访，改善了朝鲜的外部环境。自第一次新加坡峰会到这次即将举行的越南峰会，朝鲜与东南亚诸国的关系也将得到修复与发展。外交关系的全面恢复无疑有利于朝鲜的经济发展与对外交往。最后，美韩日三边针对“朝鲜威胁”建立起的“统一战线”将逐渐消亡。随着美朝关系的改善，美韩日三边密切的军事和情报联系将日趋减弱，尤其目前韩日矛盾加剧，美韩、美日之间在防卫费分担以及贸易问题上的裂痕已经显现。三边体系岌岌可危，特朗普这种完全无视同盟关系的态度正在招致美国国内的批评。如果这次越南峰会再次出现危及同盟关系的方案，三国之间的嫌隙也会加剧。
由此看来，2月27日～28日举行的美朝第二次峰会将会带来2019年东北亚又一轮的合作与博弈。对话将成为主题，缓和也将成为趋势，但冰山仍不可能立时融化，新的矛盾会产生，它们会与旧的历史宿怨一起激荡，或将带给东北亚新的震荡。只有各方全力维护好和平发展的主流，才不会被翻起的沉渣与新的泥沙淤塞航道，阻碍来之不易的新航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