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晖
近期，老牌第三方支付公司杉德支付唯一股东杉德银卡通信息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杉德银卡通”）频繁进行股权质押。
工商信息显示，2月1日，杉德巍康企业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杉德巍康”）、上海杉德金卡信息系统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杉德金卡”）、上海森昊软件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森昊”）分别向上海浦发银行宝山支行出质了所持有的杉德银卡通股权。加之2018年1月、9月和12月杉德巍康、上海中叶善泰股权投资基金合伙企业（以下简称“上海中叶”）、宁波杉瑞股权投资基金合伙企业（以下简称“宁波杉瑞”）已经质押的部分银卡通股权，粗略估算目前银卡通的股权质押比例已近七成。
频繁质押动作背后，是近年来杉德系主业增长乏力、日渐衰落的现实——传统预付卡优势业务在备付金集中存管后前景未明；POS制造主业转向外包；收单业务去年以来重大违规频出，罚单不断；跨境支付、保理、消费金融等布局推进缓慢；新一轮增资未达预期……对于杉德公司经营方向和管理机制等一系列问题，杉德方面仅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不接受采访。
业务萎缩
公开信息显示，杉德系从事第三方支付业务较早。杉德支付2011年获得中国人民银行颁发《支付业务许可证》，拥有收单、互联网支付、预付卡等资质，并于2016年首批续牌成功，是上海老牌的支付企业代表。
杉德体系内主要公司包括杉德银卡通、杉德支付、杉德巍康、杉德金卡等。从业务分工看，杉德金卡此前主要从事POS机具的生产制造（目前计划转向研发）、杉德银卡通从事POS机销售、租赁、维护等；杉德支付承接所有需持牌经营的支付类业务；杉德巍康近年来主营业务较少，主要职能为各子公司的管理及融资平台。
有支付资深从业人士透露，很多支付公司均会设立唯一股东以便于资本运作。以杉德系为例，大部分主业均集中在杉德支付中，且关联公司之间业务和股权勾连紧密，可视为共同体观察。
《中国经营报》记者采访的多位业内人士和一位杉德银卡通前高管都认为，频繁质押并不一定说明公司现金流出现危机，或涉及一些重要支出或股权交易，但大比例质押的风险仍值得关注。
记者注意到，根据杉德银卡通股东之一强生控股（600662.SH）1月26日公告显示，强生控股对所持有的杉德巍康8.2%股权挂牌转让，最终由杉德系公司上海杉瑞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杉瑞”）以2.3亿元承接。前述业内人士猜测，近期质押或与上述交易相关。
除转让银卡通股权外，强生控股在2017年12月19日也公告计划出让持有的杉德金卡股权，先期准备公开挂牌转让1.179%，原因为“统筹平衡公司对于杉德系企业的股权投资”。
事实上，在股权关系上，杉德系内各公司主体交叉持股错综复杂又关联紧密——杉德银卡通是杉德支付的唯一股东；杉德银卡通的大股东为杉德巍康；杉德巍康的股东包括杉德金卡、上海杉瑞等，而上海杉瑞又为杉德金卡大股东……不过上述杉德系公司的实控人穿透后均为一把手沈树康。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次股权频繁质押前，杉德银卡通在去年进行了第二次增资，但增资结果不及预期。
记者查阅强生控股公告发现，在杉德银卡通2018年4月发起第二轮增资时，原计划以6.5元人民币/股扩股2.77亿股。除强生控股拟投资2.99亿元认缴4600万股外，其他意向增资方还包括宁波杉瑞股权投资基金合伙企业（以下简称“宁波杉瑞”），上海科技创业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科创”）、国华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计划分别认购份额为1.5亿股、3100万股和5000万股。但最终公告的增资结果中，只有强生控股和宁波杉瑞进行了投资。
从强生控股公告中披露的银卡通财务状况看，公司2015年到2017年的营收分别为6.1亿元、6.5亿元和6.5亿元，归母净利润为3.6亿元、1.4亿元、2.2亿元。但据上述前高管和多位业内人士透露，杉德银卡通从事的POS收单机具销售维护业务近年来在市场上普遍印象是萎缩的。“大环境上，银行的POS机申请和外包业务比重本就在下降，市场覆盖上，四五年前，江苏南部一带很多星巴克里只用杉德银卡通的机具，但现在市面上见到的几率越来越少了。”一位北京收单机构人士表示。
支付主业掉队
杉德系主业为第三方支付及产业上下游业务，在2015年以前的“前移动支付“时代，依靠区域资源以及与银行、银联系统的紧密关系，杉德在长三角一带具有较高知名度和市场影响力。2016年央行支付运行报告显示，杉德旗下的预付卡业务在国内市场规模还处于前三。但随着备付金全面上交央行，支付市场特别是预付卡市场的游戏规则正在全面改写。
据前述银卡通前高管透露，2015年前后，杉德仅苏州一地每年就约发行600万张“杉德卡”，每张卡包含10元押金。“一般卡里花到两三块就没用了，退押金很麻烦，因此基本能沉淀13元左右残值，而600万张里保守统计也有一半是残卡，其中利益可想而知。”
去年4月，上海消费者保护委员会对包括杉德在内的多家预付卡企业手续费畸高问题进行劝谕。以杉德为例，彼时其预付卡续期费为每卡10元/年、续期有效期1年，每月末自动划扣卡内余额10%作为账户管理费，最低2元/月，直至卡内余额扣完为止。而在备付金沉淀资套利空间消失后，其预付卡业务的增长空间和方式并不明朗。
除此之外，在收单、互联网支付等领域，杉德近年来违规频出，仅去年上半年内，就经历了合作方诺漫斯二清POS跑路、杉德哆啦云APP无证支付非法套现遭银联点名、杉德服务器系统遭受攻击资金大面积不到账等事件。
去年10月，杉德支付因违反支付业务规定，被央行处罚近2500万元，成为去年6张千万级罚单之一。而今年1月17日，又遭央行南昌中心支行15万元处罚。据记者统计，2017年以来，杉德已先后8次被罚。
而据上海市2018 年第一季度金融消费纠纷受理报告数据显示，出现了针对杉德支付网络服务发展有限公司的大量投诉。相关投诉多数均指向违规交易平台通过杉德支付进行收款。记者在“聚投诉”平台上发现，类似投诉一直持续，今年2月以来已涉及十余条。
为什么一家在区域上和行业上曾经享有较大影响力的公司在主业上问题频出？一位行业人士告诉记者：杉德曾经在POS机具制造销售方面资源突出，且和多家银行保持较好关系。该人士举了个例子，彼时杉德在POS机内的芯片刷卡速度慢却价格高出同业，但仍会有银行买单。
而近年来上述情况也正在变化。在移动支付崛起的最初几年，杉德较为错误地判断了形势。“杉德一直以来与银联、银行关系较紧密，高层认为支付宝、微信不会成为主流，因此在移动POS机转型、聚合支付开发上均跑在了市场之后。”前述银卡通前高管透露。除发展战略方向上的滞后，该人士认为，激励机制欠缺、研发投入有限、对基层管理的鞭长莫及均影响了杉德发展。据其透露，杉德快速发展几年中的老一批高管，基本到去年已经全面退出。对于公司治理结构方面的问题，沈树康对记者表示不作回应。
杉德并非没有考虑过创新和多元化发展。根据公告，在2016年12月底强生控股对杉德银卡通的第一次增资时，彼时募集资金的主要用途是为设立消费金融公司筹备启动资金。但时隔一年半，在2018年8月完成的第二次增资中，募集资金用途仍包括筹备设立消费金融公司，但筹备具体进度始终无从了解。
记者注意到，官网显示，杉德支付“金融保理”板块涉及POS贷、应收账款融资等业务。据前述银卡通前高管透露，早在2016年左右互联网金融风口期时，杉德就开始尝试基于POS流水的POS贷。“当时进行过全员动员，鼓励POS机销售人员拉客户做贷款，并给予了一定奖励机制。不过由于激励匮乏，风控投入不够，以及前方销售和后方风控在贷款业务上的本质冲突，该项业务发展缓慢。”
根据杉德支付官网，目前杉德旗下的产品主要包括收单、聚合支付类软硬件产品以及预付卡、互联网支付和金融保理类业务。据杉德支付一位现任员工透露，其所属团队正在筹备跨境支付相应业务。而记者了解到，这项业务也已经筹备多时。
针对股权质押用途，公司经营现状与发展方向等问题，本报记者邮件致函杉德银卡通董事长、杉德支付总裁、杉德系实控人沈树康，截至发稿，未得到进一步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