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尔敏原料药离奇暴涨 尔康制药设局垄断被罚
阎俏如
曹学平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2019年1月2日，湖南尔康制药股份有限公司（300267.SZ，以下简称“尔康制药”）全资子公司湖南尔康医药经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尔康医药”）收到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行政处罚决定书》，尔康医药与河南九势制药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九势制药”）利用其扑尔敏（马来酸氯苯那敏）原料药市场的支配地位，密切联系，相互配合，实施了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有关规定，对两家涉案企业罚没共计1243.14万元。
《中国经营报》记者深入调查发现，尔康医药垄断扑尔敏原料药后，将扑热息痛原料药和扑尔敏原料药捆绑销售，但通过不同的经销商对外销售，以避免在销售记录上留下证据。甚至要求采购原料药的厂家还要“照顾”采购尔康的蔗糖和胶囊。
尽管如此，尔康医药方面仍仅提供少量的扑尔敏原料药货源，下游厂家苦不堪言。
值得关注的是，就在这份处罚下达之前，尔康制药正着手收购九势制药不低于51%的股权，意欲在销售渠道、客户资源方面形成互补，提升效益。多家下游制剂生产厂家采购部门负责人对此不寒而栗。
捆绑销售
国内虽然有6家企业拥有扑尔敏原料药批文，实际上仅九势制药生产的该原料药在对外销售。同时，印度塞博利亚生命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印度塞博利亚”）生产的扑尔敏原料药也一直在供应国内市场。
不过， 2018年2月，尔康医药取得印度塞博利亚公司扑尔敏原料药的国内经销代理权后，扑尔敏原料药市场价格开始慢慢起了变化。
2018年8月初，扑尔敏原料药每公斤从400元涨到23300元，一个月暴涨58倍，一度引起舆论哗然。
2018年8月7日当天，九势制药在官网公布供货通知函表示：“我公司现有马来酸氯苯那敏（扑尔敏）原料药库存8505公斤，即日起各客户可根据实际需求酌量采购。供货价格每公斤800元左右。”
恰恰在8月7日同一天，尔康医药也在公司官网上公告了扑尔敏原料药供应信息：“尔康医药现有国产和进口的马来酸氯苯那敏（扑尔敏）原料药优惠向市场供应，价格不超过人民币600元/公斤，欢迎广大客户咨询采购。”
不过，当时，多家扑尔敏成药的生产厂家采购部门负责人向记者表示，事实并非如此。某扑尔敏成药生产企业采购部门负责人告诉记者，尔康医药利用其扑尔敏原料药的垄断地位，将售价抬高至每公斤2000元左右，且以无货为理由推脱，只提供少量产品，甚至断供。
此外，尔康医药方面将扑热息痛原料药和扑尔敏原料药捆绑销售，但通过不同的经销商对外销售，以避免在销售记录上留下证据。尽管如此，尔康制药方面仍仅提供少量的扑尔敏原料药货源。
上述采购部负责人介绍，常用感冒药处方大都是扑热息痛（对乙酰氨基酚），人工牛黄，扑尔敏，后两种用量小，扑热息痛量大。尔康医药的原料药销售人员要求，其采购10公斤扑尔敏，也要从尔康购买5吨扑热息痛，才能保证供应，而且以后还要“照顾”采购尔康的蔗糖和胶囊。
记者了解到，目前扑热息痛原料药的市场价格已经从原来的每公斤20多元上涨到每公斤58元。而上述采购部负责人称，尔康医药方面捆绑销售的扑热息痛原料药价格更高，为每公斤60元，每吨的售价比其他厂家要高出2000元。
事实上，2018年6月，市场监管总局对相关扑尔敏原料药企业开始立案调查。
市场监管总局调查后发现，九势制药是国内最大的扑尔敏原料药生产企业，尔康医药自2018年以来获得扑尔敏原料药唯一进口代理资质。经研究论证，尔康医药和九势制药在扑尔敏原料药市场具有市场支配地位。
2018年2月以来，在尔康医药主导下，两家涉案企业密切联系，相互配合，实施了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包括：以不公平高价向下游经营者销售扑尔敏原料药；向下游经营者销售扑尔敏原料药时搭售相关药用辅料；以“无货”为由拒绝向下游经营者供应扑尔敏原料药，或提出缴纳高额保证金、将成药回购统一销售、提高成药价格并分成等下游经营者无法接受的条件，变相拒绝供应扑尔敏原料药。
市场监管总局的调查结论坐实了上述扑尔敏成药生产厂家的说法。
1月4日，尔康制药发布公告，称已责令尔康医药按要求立即组织整改。对于尔康医药的具体整改措施，记者致函尔康制药，截至发稿未获得对方回复。
早有交集
在此次事发之前，尔康制药正着手获得九势制药控制权，大有掌握进口与国产扑尔敏原料药全部货源的架势。
2018年6月22日，尔康制药回复投资者明确表示，公司与河南九势制药不存在关联关系，但这一说法三个月后惨遭“打脸”。
2018年9月28日，尔康制药披露关于签署《股份转让意向协议书》的提示性公告，称拟收购九势制药不低于51%的股份。
尔康医药与九势制药双双被罚，让此次收购的结果成了未知。
尔康制药公告称，该《股份转让意向协议书》仅为意向性协议，具体内容将由相关方根据尽调、审计与评估结果进一步协商谈判，并另行签订正式的股权转让协议，目前尽调工作正在进行中。该事项完成时间存在不确定性，在公司未完成法律程序、未实施完成股份转让事项之前，该意向协议不会对公司经营业绩带来重大影响。若收购完成，公司将从源头上保持扑尔敏原料药的产品质量与市场供应，按照市场化原则规范交易，合法运用市场支配地位。
然而记者发现，在这次股份转让协议签署之前，尔康制药的交易对手昌都市千禧康医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千禧康”）就曾与九势制药产生过交集。
2017年1月3日，尔康制药发布公告，公司发起设立的并购基金拟与千禧康签署协议，并购基金拟以人民币8000万元受让千禧康持有的湖南瑞华医药经营有限公司80%的股权。公告同时称，千禧康与尔康制药不存在关联关系，未曾直接或间接持有尔康制药股份，未曾拟增持尔康制药股份，未曾与尔康制药存在相关利益安排，未曾与第三方存在其他影响尔康制药利益的安排的情况。
工商登记信息显示，2018年7月17日，千禧康开始持有九势制药约0.96%的股份。
记者调查发现，千禧康唯一股东、法定代表人张灵彼时为尔康制药高管；与张灵共同持股昌都市藏尔康制药有限公司的马弼君为尔康制药工会主席。2018年8月16日，尔康制药方面称上述几家公司之间目前不存在关联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