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竞争白热化 对标式发展成热潮
李秀中
[城市能级提升伴随着资源的集聚。近两年，各城市在改善政务环境的同时，拿出真金白银来集聚要素，突出表现在投资、企业、人才等要素的招引上，优惠政策不断升级。但一些吸引要素的优惠政策不断被复制、叠加、升级，往往一个城市出台一项优惠政策，其他城市迅速复制，进而升级。]
提出对标对象、设立目标、形成城市间的竞相追赶，如今城市之间的对标学习成为热潮。
日前，济南市委书记王忠林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表示，济南下一步的发展过程中要对标深圳和杭州这样的先进城市。而其兄弟城市青岛也提出要对标深圳、上海等先进城市。
第一财经记者梳理发现，在城市竞争加剧的背景下，全国很多城市都在对标先进城市，上海、深圳、杭州等成为主要的标杆，还有一些城市也将成都、武汉等作为对标对象。但热潮的背后，如何避免机械式对标、政策趋同，以及如何突出城市本身的特殊性和资源禀赋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城市对标热潮
这些对标学习中，西安的力度最大。
2017年初，王永康调任西安市委书记不久，就提出“振兴大西安、全面对标成都”的口号，要求各区（市）县和部门都要选择成都的一个同类区（市）县或部门，作为赶超目标，而且每个月、每个季度都要和成都的指标比一比、赛一赛。
西南交通大学区域经济与城市管理研究中心主任戴宾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对标管理在上世纪80年代广泛用于企业，进入新时代，开始从企业运用到政府管理中。其核心内涵是通过模仿和创新实现对标杆的追赶和超越。
2017年8月，西安党政代表团对外学习考察的首站，就选择了成都。此后，西安先后派出了多批干部到成都挂职，岗位涉及文化旅游、行政效能、住房、会展、规划、区县经济等多个领域。
戴宾表示，现在城市都在加快发展，通过自身努力外，设定参照物的话路径会更加明确。对标对象往往是发展条件相当、发展水平高一些的城市，这样很容易找到差距，取长补短，实现追赶超越。
比如，西安选取成都就是因为两座城市有相似之处：西安和成都都是省会城市、副省级城市，且都地处西部，还是邻居，一个是西北区域中心城市，一个是西南区域中心城市，在产业上也有相似的地方。
从数据上来看，成都是GDP万亿俱乐部城市之一，2018年GDP达15342.77亿元。西安2018年GDP为8349.86亿元，有望在今年跨入万亿俱乐部。
在西安的追赶下，成都自2017年以来也将上海、深圳、杭州等地作为对标对象，而且要求各区（市）县和各部门提出对标目标。成都的目标管理分为纵向对标和横向对标两个维度，即与自己比标定未来目标、与别人比选择追赶目标。
戴宾表示，对标管理也是一种认识论，可以客观审视自己，找到存在的一些问题和不足。比如，2017年8月，中共西安市委十三届三次全会审议通过了《中共西安市委关于落实“五新”战略任务加快补齐“十大短板”的决定》。
除了城市全面对标之外，还有很多单项对标。比如，去年10月，武汉发布了综合交通体系三年攻坚实施方案，要求统筹各种交通方式及区域交通协调发展，着力打造国际性综合交通枢纽，其中明确提出“对标成都、西安拼搏赶超”。
沿海先进城市也设定了更高标准的对标。比如，深圳是改革开放的先行者和引领者，其改革和发展向来被各地视为标杆，因此深圳提出对标国际一流标准；而上海则将纽约、伦敦作为对标城市。
城市对标不能形而上
但这场对标热潮中，城市发展效果显现的同时，也显露出一些问题。
浙江大学区域和城市发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陈建军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对标管理是一种创新，中国的城市很多，可以根据自身特点选择学习的榜样，但是不能太机械，脱离城市自身的特殊性、资源禀赋和发展路径，不能形而上。
戴宾也表示，政府推动对标管理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但在政府的推动下也存在运动式的、机械式的对标设定。对标对象选取是否合适以及目标是否能够达到需要长远的考虑。事实上，不是每一个地方都能完成目标。
城市对标热潮的背后是竞争加剧。某市主要官员就曾在内部会议上坦言：“对标管理是应对激烈城市竞争的重大举措。当前面临的城市竞争愈发激烈，可以说是‘标兵渐远，追兵渐近’，不进则退，慢进也退。”
因此，很多城市都存在紧迫感和危机感。陈建军也表示，作为很多城市的对标对象，杭州也有强烈的危机感，比如担心被南京超越、与苏州的差距扩大，而且杭州也有很多短板。
他认为，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快速发展，地区之间的竞争是一大推动力，区域发展的“锦标赛”作用很明显。而随着城市化发展，区域之间的竞争逐渐变成城市之间的竞争，也成为经济发展和城市化的发展动力。
大城市之间的竞争尤其激烈。目前，国家已经批复9个国家中心城市，包括北京、天津、上海、广州、重庆、成都、武汉、郑州和西安。此外，沈阳、南京、长沙、杭州、青岛、厦门等城市都在积极争取进入这一行列。
城市能级提升伴随着资源的集聚。近两年，各城市在改善政务环境的同时，拿出真金白银来集聚要素，突出表现在投资、企业、人才等要素的招引上，优惠政策不断升级。
2017年2月，在西安市第二期“追赶超越擂台赛”现场，王永康表示：“招商引资是一场大仗，也是一场硬仗。无论是武汉、杭州还是成都，都把招商引资作为‘一号工程’来抓，各大城市间的竞争已经呈现白热化。”他说：“招商引资就是要勇于猛虎下山，要敢于虎口夺食。”
也因此，在各大城市兴起的对标热潮中，一些吸引要素的优惠政策不断被复制、叠加、升级，往往一个城市出台一项优惠政策，其他城市迅速复制，进而升级。
第一财经记者去年年底到西部某市区调研时，当地投资促进部门人士就对记者表示，在经济下行压力下，地方招商很难，各地产业又趋于同质化，因此招商都在比拼优惠政策以及背后的地方财力。
那能不能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让这些要素主动过来呢？戴宾表示，采取特殊政策短期内会有效果，但是长远来看，还是取决于发展环境。
因此，一些城市意识到营商环境的打造已经成为城市的核心竞争力。今年以来，打造营商环境又成为新一轮城市竞争的核心和焦点。
比如成都就提出构建产业生态圈，打造国际营商环境先进城市，由追求优惠政策的“洼地”，转向打造公平竞争市场环境的“高地”，全面推动高质量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