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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万亿非标难回表 中小银行资本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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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万亿非标难回表  中小银行资本之困

■本报记者 王仲琦 冉学东

北京报道

“由于近年发展较快,我们中小银行本身面临着资本充足率不足的问题。而根据监管要求,表外非标业务要逐步回归表内,进一步加剧了中小银行资本充足率的压力,这段时间为了补足资本金的事头发都愁白了。”近日,山东一家农商行的副行长一脸无奈地对《华夏时报》记者说。

《华夏时报》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很多中小银行都表示希望通过发债甚至上市来补充资本金,争分夺秒地与飘落的最后一根稻草赛跑。

根据银行理财登记托管中心公布的《中国银行理财年报》中的资产投向来计算,截至2017年末,银行非标余额约5万亿,占全部理财资产的16%左右。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对本报记者说:“中小银行面临的非标回表压力主要来自存款规模及资本充足率方面的限制。此外,表外非标的投向(城投和房地产)也面临表内信贷严格的投向管理规定的限制。”

中信建投证券研究所银行业首席分析师杨荣认为,如果表外非标回表,只要占总资产规模10%,对资本充足率低于12%的银行来说就难以承受,其中以中小银行影响最为明显。

非标业务前世今生

过去的十几年,由于利润较高,银行非标业务迅速扩张。

2006年,中国光大银行发行“阳光理财T计划”,以新华信托的信托计划为通道,把募集资金投给国开行推荐并担保的融资项目,这或许是我国第一笔非标。这种模式后来几乎成为非标的通行做法:资金先投给SPV(Special Purpose Vehicle,在证券行业指特殊目的的载体,也称为特殊目的机构/公司),经由SPV投放到最终的融资项目。

2011年到2013年,由于非标的收益高,又能调节监管指标,非标业务开始快速扩张。地方融资平台对利率都不敏感,房地产企业利润空间大,对资金成本的承受力较高,因此非标的收益明显高于同期贷款,对银行吸引力大。此外,由于非标交易模式中充当SPV的机构通常为非银机构,不归属银监会管辖,难以穿透,滋生了大量的监管套利空间。

由于“影子银行”的风险不断加剧,监管开始着手规范非标业务,对银行表外理财投资非标的规模设定上限。2013年3月,银监会出台《关于规范商业银行理财业务投资运作有关问题的通知》(银监发[2013]8 号),其中要求理财资金投资非标的余额任何时点均以理财产品余额的35%与商业银行上一年度审计报告披露总资产的4%之间较低者为上限。

此后,非标规模开始萎缩。2017年以来,监管从非标业务的资金方、融资方和通道方这三方面全面加强整治,2018年监管重点更是明确指向了地方政府债务。

在联讯证券首席宏观研究员李奇霖看来,非标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是在市场融资需求得不到满足的背景下产生的一种标准融资体系外的金融创新产品。

尤其是一些中小银行,在与大型国有银行竞争中,无论是负债端还是资产端都处于弱势地位,盈利水平也逐年降低。而表外非标业务盈利远高于存贷款利差,又不需要占用资本金,因此中小银行更热衷于开展表外非标业务。

监管相对滞后

联讯证券宏观组在一份研究报告中认为,在目前非标监管的拐点下,业界需要辩证地看待非标在过去十几年为中国经济、资本市场及金融各行业做出的贡献及其带来的副作用。

从宏观经济的角度看,在我国的融资体系中,银行信贷、债券融资是两种最为传统的债权融资方式,起到了为企业资本支出与研发支出输送弹药的作用。但这两种债权融资方式,由于监管、市场机制等各类因素往往不能全额满足非金融企业的融资需求。在这种金融环境下,非标融资工具无疑是对现有企业债权融资手段的一个良好补充。

但福祸相依,利弊相伴。非标虽给国内非金融企业提供了资金与流动性,带来了金融创新的动力与活力,但其形式的多样性,与交叉性金融工具的结合应用,多层嵌套的交易结构形式等往往让金融监管机构的监管框架趋于失效,监管常落后于非标业务的创新。

脱离于银行表内或借道银行同业包装等特性,也让银保监会与央行对信贷的控制、货币政策收紧、压缩地产开发商融资渠道手段抑制资产价格泡沫等宏观调控政策大打折扣。

对于中小银行来说,出于规模的诉求,在刚兑的环境下,各家中小银行理财都在产品的收益率上下功夫,除非银行达成共同降低收益率的共识,否则没有哪家银行会下调产品的收益率,这就使中小银行理财只能死磕不降低产品收益率,不断冒险在资产端配置更高收益的资产来满足自身报出的产品收益率。

中小银行补血承压

对理财业务而言,“资管新规”对表外非标类资产的要求较之前更为严格,非标资产何去何从?董登新认为:“表外非标转成表内贷款,即非标回表是大方向。”

按资管新规要求,增量非标资产会受到限制,而对于存量非标准化债权资产,除非存在期限错配,否则都要在2020年底前逐步回表。

上述山东一家农商行副行长告诉本报记者,2017年监管部门治理乱象以来,该行所有新增非标业务都已经停止,现在只能多做存贷、标准化投行等传统业务。

据介绍,表外非标回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银行表内资本金额度的限制。目前,表外非标的风险资本计提为20%,大幅低于表内100%的计提标准。根据《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的“表外项目信用转换系数”,银行发行的一年期以内投资非标资产的非保本理财产品,信用转换系数为20%(一年以上为50%),若表外非标转回表内,将会提高风险加权资产规模,银行则需要相应提高资本金。

按照《商业银行资本管理办法》(2013)规定,2018年末,系统性重要银行资本充足率、一级资本充足率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分别不得低于11.5%、9.5%和8.5%,其他银行在此基础上分别少一个百分点,即10.5%、8.5%和7.5%。

虽然整体银行资本充足率指标大幅高于监管要求,但股份行和城商行等明显低于均值,尤其是一级资本充足率的考核压力较大。

值得注意的是,近一年来,一些中小银行资本充足率大幅低于监管要求,个别农商行甚至出现了负数,例如河南修武农商行资本充足率跌到了-0.75%,贵阳农商行核心一级资本充足率为-1.41%。

对此,新时代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潘向东认为,中小银行相比大型银行在吸收存款方面存在劣势,如果吸收不到足够存款,放贷就会受限,非标返回表内就比较困难。另外中小银行实力比较弱,资本欠缺是另一个满足合规要求的重要压力。

由此可见,对中小银行来说,表外非标回表内仿佛是无解之局。如何破局?

7月20日,为确保平稳过渡,央行又出台资管新规执行通知。其中,明确提出对于过渡期结束后难以消化的存量非标,可以转回银行资产负债表内,人民银行在宏观审慎评估(MPA)考核时将合理调整有关参数予以支持。同时,为解决表外回表占用资本问题,支持商业银行通过发行二级资本债补充资本。对于因特殊原因难以回表的非标和过渡期后仍未到期的少量股权类资产,通知明确,“经金融监管部门同意后,金融机构可以合理妥善处理。”

“央行的通知明确释放出鼓励非标资产回表的信号,预示着未来非标回表将会进行特殊化处理,并且从监管指标上扫清非标回表的障碍。”董登新分析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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