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辉:没干过那些肮脏事 以当天上人间的老板而自豪
一线调查 覃辉自述18年资本征途
周远征
编者按/因为充满演绎而神秘色彩的天上人间,萦绕在覃辉身边,近20年来,他的商业、生意甚至家世,似乎总有揭不开的迷雾。
当宇顺电子的重组将覃辉重新带回中国内地的公众视野之时,绝大部分人对于覃辉的认知与理解,其起点,似乎仍是天上人间。
春末的港岛,早有夏意。在内地媒体超过10年未有公开露面的覃辉,最终还是决定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的采访。在这次十多年未有的采访中,覃辉首次披露了他的家世,也谈及了他的生意,并对至今挥之不去的天上人间“光环”,给出了他自己的解释。
王菲在《人间》中唱道:我不忍心再欺哄,但愿你听得懂。
一线调查
覃辉自述18年资本征途
2005年,农历乙酉年(鸡年),京城发生了几件大事。其中,一则关于天上人间“头牌花魁”梁海玲遇害的传言,让一些人忐忑不安。这一年,天上人间换了老板。
而在2010年被警方查处前,各种国色天香、达官贵人挥金如土的京城香艳故事绵绵不绝。
如今,长城饭店西侧副楼扶梯旁,尚有蒙上灰尘的“天上人间”四个字,以及一辆废弃的灰黑色的马车身。这似乎仍在提醒人们,这里,曾经是被誉为京城最高级的会所(夜总会),一票难求。
“我非常气愤!”十三年后的2018年4月19日晚,香港中环中心大厦67楼,星美系实际控制人覃辉听闻《中国经营报》记者提及天上人间的故事,激动地挥着手臂说:“这样诽谤我,诽谤天上人间,我不知道为什么,到今天为止,我以天上人间的老板感到非常自豪,我们不会干那些肮脏的事情!”
1995年,覃辉接盘了天上人间,并在2005年退出了天上人间。至今为止,拥有多家上市公司并在资本市场继续掀起风雨的覃辉依然神秘,网上连一张覃辉本人的照片都没有。《中国经营报》记者持续数月与位于香港的星美系总部接触后,平时长期在香港和纽约居住工作的覃辉,在星美控股(00198.HK)总部首度接受了《中国经营报》记者的专访。
《中国经营报》记者在持续的调查过程中,接触了曾去过天上人间的十余位社会各界名流,亦曾前往覃辉在重庆涪陵发家的长丰通讯旧址,以及覃辉长期驻留的香港。真实的天上人间到底是怎样的?资本市场征战20余年的覃辉到底有着怎样的人生?经历了2017年调整的星美控股,又将如何在院线等领域进行拓展?面对证监会的处罚,刚刚铩羽宇顺电子(002289.SZ)的覃辉又将如何面对?
落花流水春去也
“面积不大啊,现在一直封闭的。”3月20日下午,《中国经营报》记者以住店客人身份与长城饭店一位老员工攀谈着天上人间,他说:“不到1000平方米,分成KTV包房和蹦迪的地方,哪有传闻中那么大。”
在他的指引下,《中国经营报》记者来到了长城饭店副楼西侧。相对于长城饭店大堂的人来人往,副楼西侧大厅空寂无人。靠近西侧大厅上行电梯扶手旁的角落处,停着一辆灰黑色的马车身。绕到马车身近旁,方才能够看到并不太显眼的“天上人间”四个字。老员工说:“一直没有人再接手经营,名气太大了。”
“上世纪90年代末,这里真的很牛啊,我曾经到这里来喝了场酒。”近日,一位带着广东口音的文化界名流对《中国经营报》记者回忆:“那时候,我们几个人花费了9000多元,在当时还是算比较高了。”这位对于广东等地KTV比较熟悉的人士坦言,那时候倒酒的“公主”很清纯和羞涩,并没有其他服务。某台湾同胞曾经是天上人间的常客,他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说,那个时候天上人间的服务标准非常高,客人也在这里非常轻松,并不像媒体描述的那样乱,即使迪厅有靓女出入,也是买了票的,大概是要50元一张。
梁海玲正是这些买票进入的众多美女之一,她每次都会选择迪厅的同一个位置,并不进入包房。2005年,这名在天上人间曾经出入的女子遇害。彼时,这里也是京城各界名流会聚的地方。
2005年之后,天上人间换了新老板,天上人间的格局也进行了一些调整。覃辉根据《中国经营报》记者叙述的情况表示:“那个马车身之前是没有的。”《中国经营报》记者在调查中,也接触到一些在2005年至2010年期间出入天上人间的人士。随着京城各种夜生活的进一步丰富,天上人间渐渐变成一个名气很大但是又颇为普通的KTV场所。彼时,相对于一个房间里油画就价值数百万元的中国会以及商界大亨云集又私密的长安俱乐部,天上人间也就只是京城一些掮客特能“装”的地方。
一位曾经在2010年前流连于此的人士说,有一次一个朋友喝了点酒,就说他让一个明星过来给几个兄弟敬敬酒。一个电话打过去之后,不久一位善演古装戏的二线明星就来到了这里,给在座的几人分别敬了一杯酒。而在天上人间被警方突袭之前,长城饭店的地下车库里也偶尔可以看到容貌靓丽、身材颀长、服装统一的女子出入,这里也构成了别样的风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说:“肯定不会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了,但是如果私下有‘勾搭’好的,蹦迪对上眼了,那约出去也是有的,虽然我没有约过。”
2010年4月11日,天上人间不断“变味”之时,警方展开了行动。2011年12月,“天上人间”歌舞厅营业部副总经理孙立霞,因介绍卖淫罪被朝阳法院一审判刑4年。
历年来涉及天上人间种种的报道和传言中,涉及各种香艳故事,包括“头牌花魁”梁海玲香消云散,以及各种“黑白道”的事。覃辉对《中国经营报》记者逐一进行了回应。
《中国经营报》记者:覃先生,1995年为何去接手了天上人间?
覃辉:说起这个都挺好笑,那时我第一任妻子还在,孩子也刚出生。1994年圣诞节,我们带一帮朋友去天上人间过圣诞节,但是没有经验,位置已经订满了,我们进不了门,我就跟他们老总打电话,说想想办法,老总还是给面子,请我们在副楼西北角处的天上人间正对面咖啡厅喝咖啡。老板是台湾人,他跟我说,“你干脆入股吧”,我对他说,“那我干脆买下来得了”,最后我就买下来了。然后,通过几个朋友介绍,就从上海找了两个台湾人来管理。
《中国经营报》:传闻当时经营这里的是台湾的“四海帮”,有“黑道”背景,说你跟黑道有接触?
覃辉:这个说法是“坑爹”的,什么“四海帮”,是“四海同心会”,这是当年国民党逃到台湾去之后,国民党军官的子弟受到本省人欺负后,成立的进行了登记的社会组织,很多知名企业家也加入了这个“四海同心会”(注:“四海同心会”有“中华四海同心会”“中华黄埔四海同心会”等)。有军官子女和国民党子弟,以及社会名流等,把他们说成一个“黑社会”,至少是不准确的。
《中国经营报》:有些说法是天上人间面积动辄上万平方米,存在很多不合法的色情行为等,对此覃先生怎么看?
覃辉:对于我本人和天上人间的诽谤,我非常气愤!那时候,天上人间的包房是不带卫生间的,而且门上是很大一块玻璃,那么大一块玻璃(他的两手比画着),而且当地管理部门是不准门带锁的,当时面积只有980平方米,我现在都还在说我们要做到天上人间那样的服务标准,从服装到礼仪都是很高的标准,管理非常好,后来很多说什么三楼、四楼之类,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我们员工的服装也不准暴露,员工甚至客人穿牛仔裤都是不准进来的,那是在天子脚下,我可以说,当时没有哪个夜总会比天上人间正规。我的家庭教育,也不允许我去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关部门也调查过我,但是我并没有做过那些事情,那些对天上人间胡说八道的媒体,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可以告诉你,我至今以当天上人间的老板而自豪,我曾经是它的股东,我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2010年警方查处天上人间之时,警方很清楚我跟天上人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凭空那么多媒体没有去实地采访,诽谤侮辱我,指着覃宏的照片说是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想弄个明白?
《中国经营报》:据说天上人间的消费在当时很高。员工有多少人?他们的收入高吗?
覃辉:哪有什么动辄七八万元,我当时真应该把流水单保留下来,我们最高一天是圣诞节搞活动,存20瓶酒,打多少折那种,那天收入是80万元。当时,我们加上打扫卫生的是100多人,我们有4辆车,送员工到四个方向,外地员工没有住房的是集中在公司集体宿舍住,我们不允许员工自己打车,怕晚上不安全。我那个时候很多细节也不是很清楚,因为我当时又在做通讯,经常往美国跑,哪有什么我天天在天上人间喝酒。我们请了台湾人管理后,我自己一次都没有去过位于长城饭店的天上人间管理办公室。而且,也有报道说我搞天上人间,说我这个很挣钱,其实天上人间并不怎么挣钱(有报道说一年盈利3000万元)。
《中国经营报》:传闻2005年去世的梁海玲是天上人间红粉军团的头牌,另外也曾经说你们与有关部门发生了冲突?
覃辉:关于梁海玲,我也是后来进行了一些了解。她之所以有名,是因为她偶尔买票进入迪厅后,固定坐在一个地方,而且人也有点漂亮。她死之前一年多,已经没有来过天上人间,听说也是什么原因坐牢了一年,出来大概没有多久,确实是死了,但是跟天上人间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客人,是北京当地人,也没有怎么读过书,不是传闻中的那样。人的良心不能这样啊,为什么梁海玲死了之后都要给死人抹黑啊。关于与有关部门发生冲突的事情,那只是客人之间发生了冲突引起的,我们并没有与有关部门发生冲突(上世纪末有传言警方与天上人间发生了纠纷,最后警方将天上人间人员控制)。
覃辉往事
2018年元宵节前,《中国经营报》记者来到了覃辉曾经掀起资本风雨的重庆涪陵区。
十多年前,中国资本市场中呼风唤雨的多个资本系,包括了张良宾的朝华系、覃辉的星美系、白礼西的太极系,都曾经在涪陵上演大戏。乌江边上的山城,春雨后的阳光下格外煦暖。太极大道边的白鹤森林公园旁,太极集团几个大的字牌竖立在山顶的太极工厂上方,格外醒目。曾经的太极集团在重庆上市公司体系中,颇为有名。而在覃辉的资本版图中,太极集团亦与其曾经拥有的长丰通信有过交集,太极集团曾经为了从朝华集团(000688.SZ,现“建新矿业”)和长丰通信(000892.SZ,现“欢瑞世纪”)的互保旋涡中走出来,分别代两家公司偿还银行贷款24995万元和5634.53万元。
《中国经营报》记者在调查中了解到,覃辉曾致力于通信行业的投资。根据工商档案显示,1994年,覃辉在重庆渝中区设立重庆卓京实业发展有限公司。该公司的业务范围显示,经营项目包括了电子计算机及其产品等。其在早期还积极介入了通信行业。1997年8月,覃辉通过旗下的卓京商贸出资,和弟弟覃宏共同创立了重庆连丰通信,这家公司拥有号称具备垄断技术的800MHZ无线蜂窝移动通信网经营权。1999年,覃辉潜入了彼时还名叫三爱海陵(000892.SZ)的一家公司。经过一系列的动作,最终覃辉在2002年成为了这家已改名的长丰通信(000892.SZ)的第一大股东。
今年元宵节前,《中国经营报》记者在涪陵探访期间,三爱海陵公司依然还在涪陵。然而,三爱海陵早已在近20年的资本市场中不断被倒腾。而今,三爱海陵的壳已经是一家名叫欢瑞世纪(000892.SZ)的上市公司。2017年,欢瑞世纪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受到了证监会立案调查。接近证监会的人士对记者透露,涉足影视业的欢瑞世纪涉及问题比较严重,不排除会遭遇重大处罚。
一边是天上人间,一边又是凌厉的资本运作,覃辉的传说在彼时已经慢慢从京城到西部重庆流传。按照覃辉自己的说法,其起家于通信行业,对于通信行业很热爱,并且通过做铁矿石生意,一步步靠自己努力拓展了局面。然而,坊间的传闻,却指称其利用了第一任妻子的家庭关系获得了便利。
根据覃辉自己的说法,2003年他就有多家上市公司。资料显示,目前覃辉掌控的星美集团旗下拥有星美控股集团有限公司(00198.HK)、星美文化旅游控股集团有限公司(02366.HK)两家香港主板上市公司,以及A股上市公司——宁波圣莱达电器股份有限公司(现股票简称“*ST圣莱”,002473.SZ)。
如同天上人间充满迷雾一样,网上没有一张其本人照片的覃辉,也在资本江湖里格外神秘。而在覃辉的办公室里,陈设特别简单,甚至大办公桌上都没有设置电脑。靠墙处,却有几幅他家人及孩子们的照片。
《中国经营报》:网上有说法,覃太太曾经是林佳楣女士的亲属,你们在重庆求学时认识的?
覃辉:我的第一任太太,确实是林佳楣老太太弟弟的女儿。网上和媒体很多说法都是胡说八道,我和我太太是北京中关村二小的同学,我太太的母亲也曾经是中关村二小的校长。我籍贯是达县(现四川达州)人,但我是出生在北京,从小在北京长大。我和我太太是在学校就认识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我当时也不知道她家更多的情况,那时候大家受的教育很严格,大家也很单纯,不是像现在想的那样,我们是18岁以后才谈恋爱。林佳楣的大儿子,我至今都不认识,小女儿、女婿因为是文化人,文化方面的接触比较多所以认识。但是,林佳楣老太太一家你听说过有经商的吗,人家多清廉,多严格的一个家庭,不是外面想的那样。
《中国经营报》:如外界所言,因为这样的身份而受益?
覃辉:对于外界的一些说法,我真的很气愤。我岳父走的时候,我送老人家火化时说:我今天有命,我答应小箐的,我做到了,我今天也有能力做到,走好。这是我的承诺,我要照顾好家人。我第一任太太的妈妈,我至今喊妈妈。老太太今年90多岁了,住在一个条件很好的养老院里,所有的费用都是我在给,我没有任何抱怨,我现在的太太也没有抱怨。老太太在我生日还会发短信来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第一任太太的哥哥也是在我这里工作。
《中国经营报》:覃先生家里的情况如何?
覃辉:我们是一个很普通的家庭,我父亲是普通军人,母亲是老师。我弟弟覃宏是公众人物,经常被媒体当成我刊登照片。我平时主要在香港和纽约,现在回内地的时间不多。我们的家庭教育也是很严格的,我不会跳舞,至今不会玩麻将,我讨厌赌博,我至今只去过一次澳门,只待了3个小时。我太太和子女都在纽约,我每月要回纽约,也非常辛苦。
首谈宇顺重组
“这次终止重组,只是代表我们与宇顺电子的重组有变。”2018年4月19日,覃辉在接受《中国经营报》记者专访时首度谈及宇顺电子重组事宜,他说:“星美回A,有很多家公司都在跟我们谈,现在与宇顺电子停止了,并不代表星美不重组了。”
2018年4月17日,宇顺电子发布公告称:目前,上市公司与交易对方正就本次重大资产重组终止相关事项进行协商,经审慎研究,从保护上市公司全体股东及公司利益的角度出发,公司拟终止筹划本次重大资产重组,公司将按照进展尽快召开董事会审议相关终止的议案,并对外披露。
随着相关公告的披露,覃辉重组宇顺电子的计划宣告落空。早在2017年3月,星美控股发布的公告显示,成都润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成都润运”,实际控制人系覃辉)与投资者签订了增资协议,成都润运引入25亿元战略投资,建银国际、东证归鼎分别增资3亿元,合盛深圳增资4亿元,中泰创展增资15亿元。星美控股方面表示,成都润运拟将增资资金用作建设及收购新电影院及偿还贷款。公开资料显示,中泰创展系资本猛人解先生执掌的中植系旗下重要资本运作平台。公开资料还显示,成都润运从事影院投资和运营业务,星美院线系其主要资产。
覃辉和解先生两位资本运作高手歃血为盟之后,资本市场的风雨自然少不了。2017年7月17日,中植系旗下的宇顺电子停牌。停牌半年后的2018年1月10日晚间,宇顺电子披露了重组进展,拟以对价200亿元收购成都润运100%股权。按照初步方案,该交易实施后,宇顺电子实际控制人将由中植系掌门人解先生变更为覃辉。披露的信息显示,星美院线资产将会通过借壳宇顺电子实现回归A股。
然而,星美控股内部对于院线资产是否分拆出来回A,以及覃辉在入主宁波圣莱达电器股份有限公司接受证监会调查的影响。最终,覃辉与解先生导演的这场资本大戏宣告失利。
《中国经营报》:近日终止重组宇顺电子,你怎么看?
覃辉:我们在今年1月份已经提出了第二方案,考虑基于星美现状和未来战略,不建议分拆院线资产,因为未来我们有新的战略,星美把这块业务拆出去之后,我们的很多业务在分工分类、财务结算上都不好处理,星美院线作为本业之外,集团层面是把它看成了一个渠道,我们包括很多产品,提供会员生活服务,以及未来通讯产品的植入、零售等都需要依托这一渠道。我们做了几次财务模型和业务模型,我们觉得在两地法律法规上都会有冲突,我们在1月份之后提出了几次,建议不要分拆这块资产。最后下决心是在今年3月份,跟投资者也跟宇顺电子股东进行了沟通,建议不分拆了,但是也没有做决定。同时我们这两个月跟本行业的内地公司也在谈重组或者股份交换,都是基于扩大院线规模、数量、覆盖面,宇顺电子的主业跟我们不一样,审批起来很麻烦,我不经常在内地,现在也希望业务越来越简单。
《中国经营报》:终止重组之后,是否意味着会更专注?
覃辉:我现在就是专注,我这些年啥也没弄,不像2003年、2004年,什么都想做。你看我办公桌上什么都没有,没什么文件,也没有电脑,你看我抽屉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图个简单。我从2008年,每年回内地没有超过一个月,我基本就是在纽约和香港。所以工作很辛苦,不愿意过多地做烦琐的事情。为什么想合作呢,就想简单,就是想做好院线,其他业务由合作伙伴来做,我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中国经营报》:宇顺电子发布的公告,提及终止重组是为了保护股东和投资者利益,是这样吗?
覃辉:我负责任地讲,宇顺电子发布的公告是不尊重伙伴。宇顺电子董事长张旸是当天下午打电话说深交所要让发一个警示公告,我跟他说,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干脆就不重组了,等我们杨总(星美控股行政总裁杨荣兵,投资者关系部总监)下飞机后,你跟杨总讨论后我们明天发一个共同公告,结果晚上就登了这个东西。我们跟他们股东也讨论了很多次,我们跟他们股东合作得非常好。但是,宇顺电子是不尊重我们。我们怎么碍着你们股东的利益了,这种是带着敌意了,真的很过分。而且他们给我们的公告版本和后来发的公告版本是不一致的。
《中国经营报》:终止重组宇顺电子之后,星美下一步如何走?
覃辉:我们现在按照原来年初的计划继续走,我们跟香港两个同类企业(传媒业)谈重组,跟内地的公司也在谈,我们计划10月份完成。今年我们的增长也不错,一季度在同行业排第一。
《中国经营报》:院线扩张和资产结构方面,具体会有怎样的举措?
覃辉:我们会继续扩张,资产结构上会加大一些重资产投入。去年我们进行了调整,员工从12000人减少到8000人,最近总部也裁减了200多人,今年规模会上去,但是运营成本会降低10%,一个影院的人数降低到16人。我们现在也会进一步加大非票业务,非票业务从60%多增加到80%。影院今年会从365家增加到450家。
《中国经营报》:重资产方面的具体投入指哪块?
覃辉:我们现在买影院也是要买带面积、带物业的,通过这个场景带入,把内容产业相关的末端服务、末端产业都带上,比如在沈阳收的影院是带商场的。今年我们还会进行三个文旅项目,围绕我们的内容产业,做内容孵化为主,通过设立内容投资基金对好的内容投入。我们的目标是做三五个就够了,做多了资源资金配备都会有问题,我们不是房地产商。主要围绕大湾区和海南,在海南我们也买了块地,近期会公布。
遇阻圣莱达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李煜)
*ST圣莱于2018年4月14日公告其收到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处罚字【2018】40号),尚未收到行政处罚决定书,其中提及:“依据《证券法》第一百九十三条第三款的规定:对覃辉给予警告,并处以60万元罚款。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三十二条、第四十二条和《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行政处罚听证规则》相关规定,就中国证监会拟实施的行政处罚,受处罚人享有陈述和申辩的权利,并有权要求听证。”
这一处罚,也是导致成都润运重组宇顺电子终止的关键。面对这一处罚,覃辉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说:“我们放弃行政复议,希望圣莱达公司未来能够发展好。”
宁波圣莱达电器股份有限公司并不是一个显山露水的公司,甚至在宁波市众多的上市公司中也并不出众。《中国经营报》记者曾经在3月份前往浙江宁波调查时,一位资本领域的人士对记者说:“我们小区十套别墅里住的邻居,一半都是上市公司的创始人。众多的上市公司汇聚,也让资本大鳄们瞄准了这一肥沃之地。”
2015年6月29日,当时尚由杨宁恩控制的金阳光曾减持圣莱达3179.5万股(占总股本的19.872%),平均减持价格为30.63元/股,接盘者是上海银必信资管、新时代信托和天津鼎杰。其中,上海银必信资管和新时代信托则被视为颇有背景。后来,上海银必信的身影亦出现在赵薇、黄有龙收购万家文化(600576.SH)中。
不久,圣莱达就因为在2014年并购祥云飞龙事项被立案调查。证监会经过初步调查,于2016年1月28日向公司发出调查通知书。2016年6月24日作出《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屋漏偏逢连夜雨,2017年4月18日圣莱达接到证监会《调查通知书》,因公司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根据《证券法》的有关规定,证监会决定对公司立案调查。如公司存在或涉嫌存在重大信息披露违法行为,公司股票将被深圳证券交易所实施退市风险警示并暂停上市。一年后,证监会开出了《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列明了具体处罚事项:圣莱达2015年度虚构影视版权电影转让业务,虚增2015年度收入和利润1000万元,虚增净利润750万元;圣莱达2015年度虚构财政补助事项,虚增2015年度收入和利润1000万元,虚增净利润750万元。
高位接盘的覃辉以及伙伴,已经深陷*ST圣莱(接盘时股价约30元/股,目前6.8元/股左右),受到处罚或许还将在未来对相关各方的资本运作带来影响。2018年4月23日,上海创远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许峰律师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证监会处罚,会对上市公司的并购重组带来一定障碍。4月19日,《中国经营报》记者就为何进入圣莱达,以及处罚背后的故事对话了覃辉。
《中国经营报》:当时为何选择进入圣莱达?
覃辉:当时实际上就是一个金融机构的朋友说,有一家上市公司要卖出来,从说到付钱一个星期,我们也觉得挺好的事情,没多想,派了一两个人过去。到现在为止,宁波我都没有去过,我大概听说是做咖啡机、做小家电,就去做吧,还没有到重组的时候。
《中国经营报》:对于相关处罚你怎么看?
覃辉:对于处罚,一个事情是政府返税,大股东卖了之后,500人的工厂没有流动资金,又没有银行贷款,政府说原来的股东要交税,交税之后可以返税支持企业发展,我找了其他股东协调交了这个税。我当时只是在圣莱达董事长胡宜东(处理相关返税事宜时,担任圣莱达董事长)汇报情况时,听他说政府可以返税这个事情之后,考虑到圣莱达面临的困境进行了协调。后来具体怎么交怎么返,并不清楚。我们也觉得这个事情是好事。涉及版权转让的事情,我之前并不知道,稽查时才知道。涉及到具体的版权买卖,这个事情根本到不了我这里,因为我不会去管这些事情,圣莱达报表我看都没有看。当时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真的不清楚。我也是后来才问清楚这是一个电影版权的买卖。现在处罚了,我也接受。为了上市公司,本人不作行政复议,我放弃行政复议,希望圣莱达公司能发展好。
4月19日晚上9时许,《中国经营报》记者结束了两个来小时的专访。覃辉舒展了下身子,拿出了一支雪茄。深夜的维多利亚湾,星星点点的轮船行驶其间。距离中环大厦400多米处,众多“鬼佬”和年轻人,正在慢慢融入到夜色中的兰桂坊。“蓦然回首,早已换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