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第一股”“闯关”IPO受阻
康宁医院快速扩张“后遗症”爆发？
张玉，石英婧
登陆港股两年后，近日，被称为“精神病院第一股”的温州康宁医院股份有限公司（02120.HK，以下简称“康宁医院”）开始向A股发起冲刺。
康宁医院IPO招股书显示，公司本次拟向社会公众公开发行人民币普通股不超过811.55万股，募集资金1.93亿元，按轻重缓急投资苍南康宁医院搬迁扩建项目、平阳康宁医院新建项目及温州康宁医院培训中心项目。
近年来，通过自建和参股投资等方式，康宁医院已经快速扩张为一家民营精神专科医院集团。不过，《中国经营报》记者注意到，报告期内附属公司的业绩表现并不乐观，集团主要收入都来自于温州康宁医院一家。此外，规模扩张背后，康宁医院高级人员的储备却呈下降趋势。
同时值得注意的是，2014年~2016年和2017年1月~6月报告期内，康宁医院共涉及经济赔偿的医疗纠纷25件，在已经发生的医疗纠纷中，出现了16起死亡事故，2017年上半年就涉及3起。
对于拟冲刺IPO过程中的相关问题，本报记者先后致电致函康宁医院方面，对方在回复中表示，在具备实施募投项目所需的人员、技术、市场等资源的情况下，公司此次募投项目是在公司现有业务的基础上，利用公司丰富、成熟的分院建设和运营管理体系和制度，完成相关募投项目的筹建。
子公司亏损
近年来，随着现代社会生活压力加大及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我国居民精神障碍患病率逐渐上升。根据国家卫计委的数据，截至 2016 年底，全国在册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已达到540万例。在此基础上，我国精神卫生医疗服务行业发展迅速。以精神专科医院为例，数据显示，2010 年以来，我国精神专科医院总收入均保持 15%以上的增速。
据悉，以为精神和心理疾病患者提供专科医疗服务为主营业务的康宁医院早在2015年就已赴港上市。公司目前已发展为一家民营精神专科医院集团，拥有自营专科医院10家，并管理4家精神专科医院、1家主要从事精神科业务的中西医结合医院、1家以老年康复科业务为主的综合性医院和2个精神科科室。
不过，记者梳理发现，集团目前的主要收入都来自于温州康宁医院一家。报告期内温州康宁医院形成的主营业务收入占公司下属医疗机构形成的主营业务收入的比例分别为 75.34%、70.76%、67.91%和 61.55%。
此外，记者注意到，截至2017年6月末，康宁医院所拥有的21家控股子公司中有10家亏损，2家无营业收入。公司所拥有的9家参股公司中，7家亏损、1家无营业收入。1家新成立的分公司尚无实际经营活动。
对此，康宁医院在回复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2016年以来，公司下属医院已经相继投入运营，报告期内，温州康宁医院收入占公司总收入的比重已从75.34%逐步降低至61.55%，随着未来公司网络布局的完善及各下属医院业务规模的扩大，温州康宁医院的规模占比还将进一步下降。此外，公司的控股及参股公司主要为筹建医院，医院在开业之前一般无营业收入，开业后也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实现盈亏平衡。
CIC灼识咨询执行董事王文华告诉记者，纵然有政策和资本的支持，康宁医院所从事的精神疾病专科仍由公立医院占主导。一方面，我国精神科专业医护人员本就缺乏，且很多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而公立医院已聘用了绝大部分的注册精神科医生，某些公立医院医生受到限制，不能为私家医院服务，这限制了为私家医院服务的合资格医生数目。
另一方面，一二线城市中基本都有公立精神专科医院，而康宁医院很难与公立医院进行抗争，只能向利润空间较小的县级城市扩张。而且患者以及家属也更愿意到公立医院或综合医院精神科进行治疗，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私立精神专科医院的收入来源。
人才掣肘
观察发现，报告期内，康宁医院在规模扩张的同时，高级人员的储备却呈下降趋势。2014年~2016年末及2017年6月末，康宁医院主任和副主任医师占员工总数比重分别为2.36%、2.20%、2.18%和1.95%。主治医师占比从2014年末的3.91%下降至2017年6月末的3.84%。住院及助理医师的占比从2014年的6.47%下降至2017年6月末的5.73%。实习医师占比从2014年末的2.67%下降至2017年6月末的1.89%。
截至2017年6月末，公司拥有884名医务人员，包括183名注册医生和701名其他医务人员，2014年~2016年和2017年1月~6 月，公司医师离职率分别为14.00%、10.90%、6.90%和5.63%，存在专业医务人才流失的风险。
第三方医药服务平台麦斯康莱创始人史立臣表示，对于医院来说，超过5%的人才流失率已经属于较高水平，“因为医院一般靠医生的诊疗技术来打造品牌，一个科室的主任医师一旦流失，整个科室就很难支撑起来。”
王文华分析指出，人才短缺和流失是大多数民营医院都存在的问题。一方面是由于民营医疗机构很难招募到优秀的医学人才。中国医疗教育体系存在一定缺陷，医学教育水平参差不齐，而大部分培养自优质医学教育平台的人才会因为政策的支持和优厚的待遇选择公立医疗机构，民营医院难以网络人才。另一方面，医疗人才的培养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资源，一名优秀的医学专业人才需要长期的理论知识基础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作为支撑，而民营医疗机构一般成立时间较短、规模较小，缺乏足够的资源来支撑专业人才的培养。
“如果医疗人才继续大量流失，导致配备水平不足，则可能会影响到康宁医院的正常运营。因此，如果康宁医院无法为新建或者新合作的医院提供充足的管理人员和医护人员，它快速复制扩张的业绩增长模式很可能难以为继，持续盈利能力也将受到质疑。”王文华表示。
对此，康宁医院方面表示，公司近几年来的医师离职率呈现逐年下降的趋势，公司医师人员也日趋稳定，此外公司也采取了多种措施维护医师人员的稳定，比如公司建立公开竞争、择优晋升的机制，建立后备人才培养计划，提拔年轻的优秀医师人员，且公司建立起有竞争力的薪酬体系，不仅包括具有竞争力的薪资水平，还对核心医师人员实行股权激励和多元化的福利政策。
医疗纠纷漩涡
康宁医院招股书显示，2014~2016年和2017年1~6月报告期内，康宁医院涉及经济赔偿的医疗纠纷分别为8件、7件、5件和5件，承担的赔偿支出分别为121.8万元、52.08万元、40.68万元和57万元，其中2014年有2起医疗事故需承担次要责任。截至招股书签署日，公司尚有2件医疗纠纷处于法院审理过程中。
记者梳理发现，2014年~2017年上半年，在上述已经发生的医疗纠纷中，出现了16起死亡事故，其中2017年上半年就涉及3起。
“跟外科、心脑血管、肿瘤等类型的疾病不同，精神病医院很少有内部死亡的情况出现。”史立臣表示，康宁医院整个医疗体系尚未建立起来，原有先进医院的运营机制和管理模式尚未复制到下一层医院，导致下层医院的品牌管理及内部营销都不到位。
对此，康宁医院在回复本报记者采访时仅表示，医疗纠纷是医疗卫生行业的固有风险，国家卫生统计资料均有公布精神专科医院的死亡率，公司已在招股书中进行了风险因素提示。公司严格遵守《医疗事故处理条例》的规定，同时已加强医疗事故防范，制定了完善的措施进行预防、处理此类事故。
此外，据了解，2015年康宁医院港股上市，募资5.8亿元，货币资金从2014年的3727万元飙至6亿元。到2017年6月底，账面还有3.6亿元现金和银行存款。而本次募集资金项目总额为1.93亿元，由此，业内人士对康宁医院此次募集资金的必要性也提出质疑。
对此，康宁医院方面解释称，香港上市募集的资金需要按照董事会批准的用途使用，根据公司2017年3月31日披露的《更改全球发售所得款项用途》中香港募集资金使用情况，截至2017年3月30 日，公司用于医疗网络拓展的资金只有约6710万元，不足以支持公司A股上市募投项目所需资金。
学者布娜新提醒：2016年年初市场就有人曾经判断，社会资本将加速布局医疗服务行业，由于符合中国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康宁医院有望成为这波红利下的直接受益者。但是我国的医疗制度使得私立医院在某种程度上还不能和公立医院抗衡，精神疾病治疗也仍然被公立医院把持，这也是该公司的主要风险之一，投资者需要加以识别判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