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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软资本董事长王广宇:“新实体经济”布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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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终特刊·新青年|王广宇:“新实体经济”布道者

经济观察报 记者 欧阳晓红 胡艳明

机场的清早。几本刚读完的书。

晨光照进来,书名依稀可见:《灯塔》、《一个市民的自白》、《从科学到神》……

时针指向AM6:46,新的一天开始了。这是王广宇的一种日常,不乏仪式感,亦颇具戏剧性。2016年收官之时,身为华软资本管理集团董事长的他,飞行里程记录为19.8万公里,飞行时间356小时,超过99.8%的用户;其时,他说来年要减量。殊料,2017年将终之际,曙光初照也好,明月初升也罢,飞行模式仍是种常态。

就在12月19日,他从首都机场国际飞行回程,直奔《中国资本市场IRM高峰论坛》会场,做《新实体经济引领供给侧改革》的主题演讲;类似情形似不少见。

一个是形,一个是道;如果说“飞行”是王广宇平素的商务交通方式,那么,“新实体经济”则是他近期执着践行的目标内涵;他用“飞行”的速度丈量梦想。

在王广宇的字典里,“新实体经济”亦可谓是一个联接未来的圆心,他想用“三位一体”投资模块做半径,围绕战略新兴产业,画出一个新经济时代的闭环科技圆圈。

“我的2018关键词?新实体经济啊!”王广宇的回答不假思索。

并非看得见摸得着的才叫实体经济,我们正在进入“新实体经济”的时代。在王广宇描述的这个新经济时代:优质产品和服务的供给不断增加、与虚拟经济并不对立的新实体能够提供足够的税收贡献、能够容纳足够的就业;其特质是面向未来,且与先进科学技术结合!

王广宇有一执念:所有的长期增长只有一个根源就是技术创新;但在发展实体经济过程中,最重要的供给要素是企业家精神。你想知道新实体经济长什么样吗?那去看看王广宇在做什么。这位中国技术创新的亲历者执掌着200亿基金规模的百人管理团队,是个不折不扣的投资人;但他的内心似乎更关心那些能创造价值的技术达人,正用自创的一套投资逻辑与系统去赋能一些科技企业。他的公司华软资本管理集团(简称“华软资本”)已投资“新实体”企业70家、支持成长债科技企业近200家。他将“能够有效满足客户真实需求、科技含量高、容纳现代人才就业、生态环保可持续的新型经济业态”称之为“新实体经济”。显而易见,信息技术、互联网改变了许多传统行业,为实体经济找到了新方向。

华软资本成立于2011年,聚焦国家战略新兴产业,以科技创投、并购投资和资产管理为主业;其前身是最初创立于2008年的华软投资,那时,首期合伙人共出资1000万,王广宇投了300万。2011年,华软资本管理的基金规模突破10亿关口;2017年飙至200亿。不到十年,资产管理规模翻了2000倍。“当然没有人去评估金融公司的成长性,科技投资都想投出来独角兽公司。我们关注创业者,但某种意义上,华软也是金融业典型的创业企业。”王广宇说。

采访不经意间,他谈到间隔17年的两个“48小时”比赛,其昭示时代之变迁、人文之蝶变……第一个“48小时网络生存大赛”的时代背景是1999年,其时的互联网进入中国不过五六年,网购与网上银行才出现。活动主旨在于测试:如果只给一个人手机和电脑,关在一个封闭空间,如何解决他的需求、能买到食物吗?“嗯,这个‘网络生存大赛’搁现在看非常滑稽吧。”王广宇大笑。谁能想到,2016年上海举办了情景截然相反的“48小时”无网络生存大赛——即把人关在房间里48小时没有网络,看能否坚持下去。

这期间,作为中国互联网协会理事的王广宇不只见证——移动互联网信息时代如何改变我们的生意与生活;社会巨变还让他洞悉资本风口先机。不到20年的时间跨度里,中国经济亦步入了由高速增长降为中高速的新常态。长达30余年的高强度工业化,在传统商业环境下可创造较大商业利润的工业投资项目已被挖掘殆尽。接下来,资本怎么投?如何打造创新驱动新引擎?与此同时,中国真正的数字化也在这20年加速实现。而今在诸如电子商务等面向消费者的行业中,中国已处于全球领先地位。

在渐行渐近的新实体经济数字化时代,华软资本自有一套投资哲学理念。

“通常认为投资公司就做投机生意,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是一种误解啊!”王广宇说。在他看来,目前国内直接融资弱小与落后,科技产业发展还需要加快,跟缺少真正意义上的股权投资机构有关。

何谓真正的股权投资者?王广宇理解,是指那些愿意以股本方式去长期投资、坚定关注和支持产业,并与企业共担风险的投资人。华软在过去十年中累计投资了许多高成长的科技型创新企业,诸如创业软件(SZ.300451)、同有科技(SZ.300302)、聚光科技(SZ.300203)、花王股份(SH.603007)等都是专注技术和产品创新、长期投资的典型案例。

比如投资麦格米特(SZ.002851)的案例。2010年王广宇看好公司的能力与创始人的技术,建议其关注下一代工控产品,聚焦新能源产品,去做嵌入式软件,提升在芯片、工业控制软件方面的核心能力。但当时公司已申报IPO,晚一步的华软未能获得投资入场券。反倒是在麦格米特2012年IPO失败之际,华软跟进投资。王广宇清楚记得,麦格米特收到IPO被否正式意见那天,他恰在公司创始人的办公室,与之共商应对之策,助其改进问题。正是这样与创始人密切沟通,华软最终决定投资麦格米特,并组建财团,引进战略投资者中信金石和复星共同投资。

但一度如投资时的判断,原有做平板电视的主营业务增长乏力,麦格米特2013和2014年的经营出现一定困难。当时,各方投资人的压力都很大。但王广宇依然看好公司,他认为麦格米特方向正确,公司有上百人的研发团队、上百项发明专利,产品基础很好,应当按既定战略,继续扩充研发队伍,调整产品线。华软坚定支持公司,终于等到2016年业绩爆发,2017年3月完成上市,这笔投资带给投资者至少五倍的回报。

现在,步入十周年的华软资本已构筑“三位一体”综合性业务体系,满足全周期科技企业融资需求。“三位一体”业务包括:知识产权成长债+期权投资,主要扶持科技型中小微企业从银行获取大额融资,结合产业聚集形成储备;其次是创业投资,主要投资高成长企业;再者是并购投资,旨在推动产业整合和龙头公司发展。最后是二级市场,聚焦对冲组合基金(FOF)和对冲创投基金(HVC)业务。“我们用十年磨一剑,把自己打造成科技金融服务的提供商。”王广宇说,他解释,华软并非简单的投资公司业态,“三位一体”综合性业务模式——涵盖一级市场从各个角度对科技型企业的全方位支持,抛弃了过去那种单纯做Pre-IPO财务投资的模式。

十年践行并非易事,尤其资源错配、金融资本与实体经济不甚匹配的当下。

身体力行的王广宇在很多场合呼吁中国要大力发展创业投资和股权投资。他认为,很大程度上,间接融资注重短期收益;权益投资发展不快,表明金融与实体经济的关系还未理顺,金融部门对权益资本支持实体经济的理解还不足。

而华软和王广宇在经营风险和投身实体的路上,走得有点“远”。比如二级市场对多数投资机构而言是退出的“终点”,但王广宇却视之为“起点”。2016年3月他主导收购的“天马精化”,就是如此。在他看来,这一收购并非常规意义上的“借壳”概念,而是真的注入金融科技资产,制定战略与上市公司共同成长。“真正的并购基金要去承担企业所有者的角色,要为企业制定战略、研发技术、开拓客户!”王广宇说。华软资本就这么干,真正去做“产业基金”应该做的事情。

在2016年完成的神州高铁投资案例中,华软“产业基金”之道可见一斑。尽管华软资本不是第一大股东,但其凭借在新一代信息技术和高端装备制造领域的专业投资经验——联合引入其他投资者,共同收购原大股东股权。王广宇透露,华软资本发挥的作用是,帮助神州高铁重新明确中长期发展规划、设计和完善激励制度;帮助其形成“产业+资本”的双轮驱动,优化业务结构。而神州高铁的发展亦也因此日趋向好,根据公开研报,2017年利润增幅明显。

“我想,这才是产业基金要做的事:参与制定公司战略,设计商业模式,优化治理结构,与管理层形成良性共赢。”王广宇直言。

或许,神州高铁之收购也是王广宇及华软资本践行“新实体经济”使命之体现,可谓“知行合一”,但这契合并非偶然。它缘于投资人对趋势的把握、对市场经济规律的认知。

回望2017,会忽然发现中国“独角兽”崛起速度已接近美国。在2017年新近涌现的“独角兽”中,41%来自美国,36%来自中国。其潜台词是新实体经济时代下的“中国科技正在崛起。”

堪称“技术控”的王广宇坚信,智能制造推动传统工业转型升级,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必然性选择。“唯一能穿越经济低谷的,不是自然资源,也非货币和黄金,只有技术革命。”正如他想强调的两个新实体经济要点:连接科技,与未来技术趋势挂钩;虚实结合,产业与资本、投资和金融共生。在其执掌下,华软资本极其重视两种能力建设:基于科技企业生命周期对应的投资能力;自创的智能投顾企业评价系统和IT能力。2017年,为服务好中小企业,助其提升技术水平,华软还布局了知识产权和成果转化的服务,成立中技华软科技服务有限公司,专注在中小企业科技成果转化、专利筛选、技术导航、专家服务方面做出创新的产品和服务。

这两种“能力”加上配套软、硬件系统工程建设,华软在同业中显得有些“另类”。

诚然,新实体经济发展受捧,投资和金融助力外,企业公民责任也不容小觑。王广宇将这种投资升华为“责任投资”,即从传统的金融财务投资,进化到包括非财务指标在内的综合性社会责任投资,能够助推社会的发展,更有可能实现长期回报。华软因此也是一家重视社会责任和有人文关怀的企业。

“千圣皆过影,良知乃吾师。”哲人王阳明一语,道出为人处事真谛。如极富企业家精神的实业家、慈善家李嘉诚所言,良知是成就尊严和有存在意义的明灯。这盏灯也映照着华软。

有迹可循是的,一方面,华软乐意投资的企业需要有共同的追求:战略稳定、持续发展、注重团队协作、结构平衡、力求卓越。另外,华软资本亦积极资助众多教育、人道主义和以研究为基础的机构,助其实现在自然、技术和社会环境等领域的共同发展和进步。诸如,多年来,华软在吉林大学、浙江大学等设立国际交流奖学金,在贵州、甘肃等地设立针对贫困学生的“菁英奖学金”,连续多年支持阿拉善SEE等环保组织。2015年华软科技发展基金会的成立,昭示公司对社会责任重视步入新阶段。接踵而至的是,2016年,华软的责任投资以及对节能环保领域投资项目作为案例入选联合国环境大会资料。

综上,某种角度看,于2017年初提出“新实体经济”概念、并为之践行的王广宇,或华软资本可能是中国产业并购基金领域的先行者。

先行者通常也是先觉者。但王广宇反复强调,华软并非先觉先悟,更非一蹴而就。

王广宇说,华软把客户信任放在首位,这是受传统银行文化的熏陶。查阅其经历,早在2000年王广宇就广泛涉足IT,其时,任职工商银行的他参与工行新一代系统等项目建设。作为微软最大的中国客户,比尔.盖茨多次访华助推工行的网络银行等建设,工行原董事长姜建清专注金融的人生定位等,对他影响甚深。当时善于研究的他还出版了长达十年的畅销书《客户关系管理》,该书通过大量详实的案例,从理论、运营、技术和行业四个方面,对客户关系管理(CRM)进行了全方位的深度剖析。王广宇坦言,自身理解金融的作用是帮助实体经济发展,帮助股东、客户和利益相关者创造价值。

那时,从国有银行离职的王广宇可选择去投行;但机缘巧合,他去了一家科技公司负责战略发展和并购,有了丰富的收购和企业工作的经验。这家公司CEO后来也加入华软,成为现在的合伙人。2008年3月,王广宇决定创业成立投资公司,最初管理团队中除了他是金融出身,其他几位均是软件行业的大咖。“虽然当时资本规模很小,但我们目标是为中国软件行业做资本的引路人,公司名称也因此定为‘华软’。”王广宇说。

华软“三位一体”投资模式的构建与完善亦事出有因。“在中国关注长期收益,致力于长期发展的股权融资确实少。”王广宇感叹。例如2016年A股IPO融资规模逾千亿,定向增发逾万亿,换言之,直接融资市场不足两万亿;但中国的间接融资市场,信贷规模逾百万亿;直接融资占比甚微。怎么办?许多金融机构提出要做投贷联动;但科技企业本身的文化、商业模式均不同,银行怎么投?过去放贷是看企业的土地资产;现在,银行能看懂企业的商业模式,然后给其投资吗?

看不透!这是一个问题。或许,应该让懂科技企业的机构去看。于是乎,华软资本便有了用武之地。多年来,华软一直以谨慎投资为原则,但因此也无法支持更多的中小科技企业,所以2014年起积极探索“成长债+期权”业务。伊始,囿于时间与信息不对称的限制,投资者往往无法细致了解早期企业的商业模式及战略,华软便采取“低息借款,质押其知识产权”的方式,让企业家快速融资、全力以赴做好经营。“原则是借钱给你,若企业发展不错,下一轮别人投华软则跟投。华软花了4年时间,与合作伙伴一起完善业务链条,最终升级为‘知识产权成长债+期权’的业务体系。”王广宇说。仅2017年,华软在中关村向超过100家的科技型中小企业提供成长债,规模约20亿。“这100多个企业按传统方式,是真的借不到钱,知识产权成长债真的帮助了他们发展。”王广宇说。现在,“成长债+期权”业务模块已走出中关村。2017年华软集团中标“湖南省省级重点产业知识产权基金”,预计2018年还将辐射更多区域。

问及华软的愿景,王广宇认为,如果再过20年,中国金融市场中也许会出现类似TPG、KKR一样的顶尖私募基金,届时希望华软也在其中。“不过基金规模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在中国资本市场使用金融工具去支持实体经济,帮助一些产业进行整合,帮助一些优秀企业跨上更高的平台。”王广宇说。

看世事无常,潮起又潮落;王广宇既做弄潮儿,亦做观潮者……除去华软资本管理集团董事长的身份,他还兼任了著名智库华夏供给经济学研究院院长。这些标签的共性是“研究”,事实上华软资本作为一家投资机构,在研究投入方面亦不遗余力。自2009年起,华软推出了《中国软件业投融资报告》、《融合与创新--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热点研究》等多部研究成果,王广宇主编的《2049智能崛起》作为“新供给2049重大课题”的首期成果,还入选“2016中国金融科技十大好书”之列。

王广宇是理科生,在他的知识世界里,天然布满类似“物理、计算机科学、生命科学”等架构体系,这或许是他着迷于“价值创造与创新”的缘由。假以佐证的是,他的一周书单通常是这样:《微宇宙的上帝》、《推理的迷宫》、《重访加勒比》……不知是“研究”特性使然,还是王广宇个性特征所致,如前文所述,一定程度上,有别同类投资机构的华软资本有些“明道至上”、“剑走偏锋”。“投之以资本,成之以科技,报之以人文”是王广宇理解的新实体经济投资逻辑;也是其内心的一种冲动;就像一个激情灵魂的觉醒者,他仿佛看见新实体经济蓬勃发展的未来中国经济,要去追寻、去圆梦。

而原本想在40岁退休的他,亦只好再干若干年——继续“飞行”,向着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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