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0汉堡峰会议题棘手，但自由贸易、减排合作仍是主流声音
澎湃新闻记者 高行 来源：澎湃新闻
纵贯德国的易北河在德国北部入海的地方，是德国最大的港口城市汉堡。这座在历史上曾打开了德国与北欧国家间交往的城市，有着一个关键词：交流。人类走向交流与连通，是客观趋势所在，从代价极大的相互侵伐，走向互通有无的贸易全球化时代，人类的连通之路并不平坦。
北京时间7月7日下午，世界二十个主要经济体的领导人将在汉堡会晤，围绕“塑造一个相互连通的世界”这一主题展开互动。
“此次峰会将面临很多棘手的议题。”在会议召开前夕，德国总理默克尔如此预期本届汉堡峰会上的情况。
不过，加拿大多伦多大学G20研究小组创始人、副主任约翰·柯顿（John Kirton）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了自己的乐观态度，“汉堡峰会非常可能会推动更加自由的贸易并且反对保护主义。”他表示，自己的团队基于一系列新近的趋势做出了这一判断：峰会召开前一天日本和欧盟达成自贸协定，还有加拿大正在试图与欧盟达成的《全面经济贸易协定》的推进，G7意大利峰会联合声明中关于“打击贸易保护主义”的承诺，以及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为代表的大部分G20领导人对自由贸易的信任等。
“更加重要的是，G20成员国的经济几乎都在得到稳定增长，这让他们之间的贸易自由化变得更加容易。”柯顿表示。
美国成自由贸易不确定因素
与去年相比，2017年上任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以及其极力倡导的“美国第一”理念或将成为此次峰会带来令人担忧的变数。
“特朗普的方针最可怕的一面在于，它看上去是对二战以来为全球贸易提供支撑的规则和制度的蔑视。”《纽约时报》5日刊文表示，各国将会担心，美国这个世界第一大经济体是否将会在不履行自己的国际贸易承诺的情况下，绕过WTO的规则，通过一系列双边行为（例如针对某国的进口商品征税）“背弃历史悠久的贸易外交”。
在今年3月举行的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上，由于美国的反对，会议破天荒地没有在成果文件中承诺“反对一切形式的贸易保护主义”。
就在会议开始前一周，特朗普在华盛顿会见到访的韩国总统文在寅后在记者会上批评道，他的前任奥巴马任内签订的美韩自由贸易协定让美韩之间的贸易赤字扩大，并不是“划算的交易”，此外他还要求韩国减少向美国“倾销”自己的钢铁。
在太平洋彼岸，英国“脱欧”谈判已经展开。根据经合组织（OECD）的测算，脱欧不仅将令英国至少一半的贸易额面临壁垒风险，并且欧盟还将失去一个支持自由贸易的成员国，其贸易政策取向将从平衡走向保守。
“西方国家围绕全球化和自由贸易的共识正变得碎片化，这毫无疑问削弱了G20推进自由贸易议程的能力。”长期研究G20的英国谢菲尔德大学教授，东亚研究院院长雨果·道伯森（Hugo Dobson）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
不过，围绕贸易议题也并非全无好消息传出。就在峰会开幕前一天，日本与欧盟宣布就签署自贸协定达成原则性共识。德新社报道称，一旦协议最终达成，将会形成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自由贸易区，将互相减少关税和贸易壁垒，促进经济发展和就业。
再往前一天，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访问俄罗斯后，中俄于莫斯科发表了《关于进一步深化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的声明》，其中也提到，中俄将促进“一带一路”和“欧亚经济联盟”的对接，并将促进双边贸易平稳发展。
“这些声音都能够向美国传递关于自由贸易的积极信号。”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研究员陈凤英对澎湃新闻记者表示，这些信号将可能帮助特朗普政府逐渐转变自己在自由贸易上的政策取向。
减排合作依然是主流声音
2016年杭州G20开幕前：美国和中国这两个世界最大的碳排放国的领导人，同时将各自国家立法机构批准气候变化《巴黎协定》的文书交给了时任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当时，英国广播公司（BBC）援引美国智库世界资源研究所（WRI）主席安德鲁·斯蒂尔的声明评价道，两国在本届G20峰会之前宣布上述消息，“表明未来智慧型气候行动将与经济稳定和增长同步推进。中美两国的行动将产生长久的气候影响，为子孙后代创造更加美好的世界。”而杭州G20峰会也不负众望，在会后的发布的联合公报中，G20领导人们表示将“就落实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制定行动计划，同意推动《巴黎协定》尽早生效。”
然而，仅仅一年过去，人们对全球气候治理的乐观情绪如今已经大打折扣。美国总统特朗普于上个月6日宣布，美国将退出《巴黎协定》，引发国际社会的一片反对之声。在不久前举行的G7峰会上，围绕关于《巴黎协定》甚至形成了美国对其他六国的“1v6”僵局，导致会谈几近不欢而散。此外，特朗普对发展化石能源行业的热衷，也让美国这一世界第一碳排放大国的减排事业的前景变得扑朔迷离。
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的能源项目主任莎拉·拉迪斯罗对媒体表示，特朗普的能源新政对此次G20峰会有关气候变化和能源的讨论将带来影响。但减排及全球合作应会是汉堡峰会的主流声音，特朗普政府可能在气候变化问题上进一步陷入孤立。但也存在一种可能：因美国的示范效应，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国家可能会不乐意就气候变化问题发表强有力的峰会联合声明。
这也正是道伯森所担心的，与G7这种小范围的讨论不同，G20各成员国之间差异巨大，在包括气候变化议题在内的许多具体问题上都难以团结一致。他表示，G7或许可以形成“6：1”的局面，对特朗普施压，但G20中除了美国之外的其他国家面对特朗普将很难统一立场。
而柯顿则给出了一个折中的预期，他表示，共同声明中将有可能写进关于提高能源利用效率、清洁能源、减少对化石燃料的补贴等与控制气候变化有关的宏观条文，但作为共同声明的附件，规定了具体政策指南的《气候变化行动计划》或许将无法得到美国的认可。
G20机制化待进一步突破
作为一个没有常设秘书处的相对松散的全球治理平台，G20的有效性一直受到质疑。自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杭州峰会上指出“应该让二十国集团成为行动队，而不是清谈馆”以来，G20在机制化道路上已经有所突破，引入了联合国关于可持续发展的“2030议程”，为G20提供了一个长期的目标和任务，迈出了G20向全球治理长效机制变化的关键一步。不过，随着各国之间围绕一系列关键议题的分歧加大，G20再次面临着因无法达成共识而导致效率降低，进而导致在全球治理中被边缘化的风险。
对此，约翰·柯顿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表示，设立部长级的专门会议将为G20的机制化进程有所贡献。从历史上看，在部长级经过磋商的议题，一般都能在领导人层面较为容易地达成共识。另外，将做出的承诺与已有的相关多边合作组织相互对接，也是一个提升G20效率的有效方法。
道伯森认为，建立G20自己的常设秘书处是另一个有效的选择，而地点可以放在一个既非G20成员国，又在国际议题上采取相对中立态度的国家，例如新加坡。他表示，下一任主席国是没有多少全球经济治理经验的阿根廷，这让常设秘书处的尽快建立变得更加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