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艾琳
今年的俄罗斯经济可谓已“熊冠全球”，又抛外汇储备又加息也止不住卢布一泻万丈，反倒换来了发动货币战的“骂名”。这场混战之下，俄罗斯总统普京的枪膛里究竟还剩几发子弹？
“普京在此次经济危机和西方制裁中的强势表现超乎西方想象，如果认为普京就此垮台可能太过天真。”华东师范大学政治学系教授马奥尼(JosefG.Mahoney)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普京可能尚存“四发子弹”——“金主”中国，欧洲暧昧不明的态度，普京的领袖魅力和外汇储备。
卢布“被陷”货币战
近几个月来，随着美国退出QE后，“货币战争”一词却再度在他国火速蹿红。日本、欧洲深陷其中，俄罗斯则因西方制裁和石油暴跌无奈“被陷”货币战争之中。
12月15日，卢布一夜暴跌13%，美元兑卢布盘中突破66。截至记者发稿前，美元兑卢布现已经向73奔去。尽管卢布一泄如注，但如果说俄罗斯主动发起“货币战”未免有些冤枉。
当日在卢布暴跌13%的数小时后，俄罗斯央行意外宣布加息，将关键利率从10.5%大幅上调650个基点到17%。俄央行指出，此举旨在阻止卢布贬值、防止通胀大幅走高的风险。其实这已经是俄央行5天内第二次选择“加息牌”了。12月11日时，俄央行将关键利率由9.5%上调至10.5%，但事与愿违，卢布对美元汇率不升反降。
不仅如此，俄央行更是抛售黄金、外汇储备来试图“托举”卢布，可惜皆无力回天。更值得一提的是，卢布贬值还未来得及提振俄罗斯的出口，引来的先是他国消费者赴俄的“抢货狂潮”。
其实卢布贬值来自外力：西方实施的制裁措施导致俄企融资困难，强化了市场对俄经济的悲观预期；俄罗斯高度依赖原油出口，但今年原油价格近乎“腰斩”，使俄罗斯经济受到重创。因此，与其说俄罗斯发起“货币战”，不妨先看看其他地区的战绩如何？
先是日本央行开启第二轮量化和质化宽松(QQE)，引得日元在贬值之路上越走越远，美元/日元一度击穿120大关。自安倍2012年12月上台以来，日元已经贬值了约28%。
不过日本央行“货币战争”的成效仍有待考证。“随着日本经济和世界经济的跨国产业链联系越发紧密，出口涉及到更多上下游产业链的配合，日本将上游生产的机器、原材料转移到下游(如中国、印度)组装，人民币的升值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日元贬值对日本出口的提振作用。”亚洲开发银行首席经济学家魏尚进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指出。
被通缩阴霾笼罩的欧元区也使进一步宽松预期不断升温，欧元贬值势头渐长。若欧版QE果真在明年2月祭出，欧元或进一步贬值。
欧元贬值似乎充分享受了“货币战”的利益。此外，进一步宽松也符合欧洲央行提高通胀、扩大资产负债表的使命。荷兰国际集团团队指出，欧元贬值0.5%能使欧元区经济增长率提高约0.3个百分点。即使未来欧元走弱可能会阻碍欧元区新的结构性改革，但这对德国和欧元区来说可能是最好的。
细数普京的四发子弹
除了“被陷”货币战，近期“俄罗斯经济崩溃论”更是不绝于耳，不过如果认为普京这个硬汉就此认输似乎太过武断。究竟普京的枪杆里还有四发子弹？
1.寄望中国。自危机以来，俄罗斯已频频向中国示好，并通过互换获得人民币流动性，而中国也从俄产石油、天然气和军火中获益。
“卢布汇率下跌给中俄经济合作的直接好处是减少了中国投资俄罗斯战略性产业和企业的成本，俄罗斯目前也欢迎中国投资，希望中国企业替代西方企业在俄工业的份额。对两国开展联合科研也很有利。中国的科研经费对俄更有吸引力，而俄罗斯科技人才素质较高，在很多方面能够填补我国的科技空白。”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科研处副处长王晓泉表示，卢布汇率大跌值得关注，但也没有必要过分解读，更不应被认为是俄罗斯“经济崩溃”的预兆。
2.欧洲暧昧不明的态度。“德国总理默克尔对俄态度暧昧不明(equivocation)，她不想疏离俄罗斯，且德国对美国监听事件仍十分气愤。而且普京当年完成KJB(苏联当时的特工组织)训练后在德国工作六年，德语非常好，还爱上了德国啤酒，他在德国人民中有一定话语权。”马奥尼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
除德国之外，“由于历史因素，东欧对俄仍有反感情绪，但西欧则略好一些，他们更看重的是普京是否能为其带来利益。”马奥尼表示。值得注意的是，欧元区核心国家德国和意大利进口俄罗斯天然气所占比例都在20%~40%，奥地利甚至达到60%~80%，远超24%的欧盟平均水平。
3.普京的领袖魅力。由克里姆林宫授意，俄罗斯的投票调查集团公共意见基金会(PublicOpinionFoundation)12月7日对俄罗斯43个地区的1500名受访者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68%的受访俄罗斯人都将普京列为俄罗斯政治家的第1位，且值得荣获“年度人物”的称号。相比于2013年，只有32%的俄罗斯人给予了普京这项殊荣。相较之下，美国经济虽然不断走强，奥巴马的支持率却已下跌至最低点——不足四成。
4.外汇储备成为“定心丸”。较之过去更为充沛的黄金、外汇储备是俄罗斯的“定心丸”。“俄罗斯最近几年外汇储备一直在持续增长，是1998年的62倍。同时，外汇储备占GDP比重也有了很大提高，从1998年的3%发展到了现在的25%。”国泰君安证券首席宏观分析师任泽平表示，尽管2014年以来，俄罗斯已经抛售了约700亿美元来挽救汇率市场，外汇储备迅速减少13%，但相较1998年能够动用外汇储备的杯水车薪来说，如今俄罗斯对外汇市场的管理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马奥尼向记者指出，依赖外汇储备不是上策。“外界大致知道俄罗斯的外汇储备总量，一旦依赖抛售外汇，无疑是开启了‘死期’倒计时秒表(timer)，因此还是应该利用以上三发‘子弹’。”东方IC图
附表 全球近七次货币战争统计
时间主要参与国代表性事件
1921年-1936年德国、法国、英国德国因恶性通胀问题而率先使得马克贬值
1964年-1967年英国英镑贬值
1971年美国美元贬值，实施进口附加税
1985年美、日、法广场协定(PlazaAccord)
2010年6月-2011年3月美国美联储QE2
2012年12月日本日本主导日元贬值
2014年下半年至今欧元区通缩导致欧元区宽松环境
资料来源：本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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